文党,这帮人既当裁判又是运动员,他们是负责收税征粮,地方有灾祸,也是他们去开仓放粮……独守金山,难免眼热。徐达深知,这帮文官清廉者少,而且大家都中饱私囊,你若是不贪污,反倒是会被同僚排挤。
武将再跋扈,断了钱粮后勤就掐住了脖子,随着天下承平十五年,文党已经渐渐有压住武将的苗头了,很简单,钱粮后勤,治理天下,都是文党,这些年已经有不少文官截留运向西北的军粮军饷,充作地方官府自用的事情。
而地方文官的想法却是,你总不能既用我等文人,把我们当牛做马使,又不让我们贪污吧!?
这地主家的驴,它还有二两精粮吃呢!
毕竟,前元一百多年下来,官吏都是这么玩的,大明很快速的就平定了天下,也快速的接收容纳了很多前元旧吏,这帮人都是给蒙元主子盘剥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行家里手,传统都上百年了,整个天下稳定下来也才十余年,一两百年积弊下来的陈疾,绝非是靠着天子朱元璋屠刀滚滚,杀几个贪官污吏就能改变的。
似跗骨顽疾,入骨已深,这需要时间……
恐怕,需要太子,或者到太孙朱雄英登基的时候,才能腾出手全面清整吏治……
“李韩公,我觉得你此言差矣。”
徐达眯眼深邃地看了李善长一眼。
“圣上乃天纵之才,岂不知你我所忧?”
“圣上之忧,在于天下。”
“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此金主完颜亮之诗,我赠与李韩公。”
徐达端起一杯茶水,笑道:“我就不留李韩公用晚饭了,我归隐多年,不问朝事,如今所思者不过一日三餐,所听者晨钟暮鼓,无所忧,无所求,李韩公请便!”
言罢,将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恭送李善长。
李善长苦涩笑了笑,也将茶水一饮而尽,拱手还礼,缓步而去。
徐达眸子却看向了桌上李善长提来的老酒,这是当年他们在濠州时自酿的陈酒,是李善长命人所酿,每逢有大战胜后论功行赏,有功者才能饮此酒,李善长提着这陈酿故酒来访,是请徐达不忘旧人,不忘旧事。
故剑情深,故酒醉人……
徐达拿起这坛老酒,宽润脸颊上露出唏嘘,他看了看李善长缓步走着的背影,以手抚在这坛酒上,低声叹道:“宽心应是酒,遣兴莫过诗,李韩公知我所好啊……”
将老酒放下,这位大明一代战神重重咳嗽几声,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但他仍旧面色淡然,只是紧紧咬着脸颊咬肌,让自己缓一缓。明初的重甲十分沉重,重约六七十斤,尤其是将领的重甲,多重防护,更加沉重,长期覆甲,身子难免风湿骨痛,且关节发炎,尤其是肩颈和膝盖,徐达淡笑着自嘲,兴许自己时日无多了吧。
他望了望渐渐走过来的儿子徐辉祖,又看了看李善长所赠的这坛陈酒,心中暗骂李善长这个老狐狸,知道自己是个念旧重情之人,要不说文人险恶。
他眼睑弯起露出笑意,徐辉祖身材魁梧健硕,颇有几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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