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庙前的小香炉里,尚有余香萦绕。在碑文的旁边,还立着一个老人的塑像。老人拿着一柄刀,抬起的脸庞间,正穷极目光望着远方。
在当初,大纪病弱不堪,被北狄咄咄相逼。而三千筒字营的赴死,应当是最悲壮的一场殉国了。
“狄戎人过了河州后,将许多筒字营的祠庙都打烂了。你瞧着这一座,还是后来新修的。河州里有娃娃,我便在城门的老树下,与他们讲筒字营的故事。讲到后来,筒字营都战死望州城了,娃娃们哭了,我这老脸儿也跟着哭了。”
“寻常时间,过路的皮贩子,送公文的邮人,查探的斥候,行军的小队哨伍,经过了这里,都会想着上柱香,拜祭一番。我原先听着这些情报,还是不懂的,后来渐渐懂了,我中原大族,不管任何的时代乱世,终归会有许多的英雄先站出来,以先人之态,替我们披荆斩棘,替我们做了表率。”
徐牧听得动容,转过头看向黄道春。
“蜀王勿怪,我现在……太想进步了。”
徐牧露出笑容,点了点头。不多久,他缓了缓思绪,才轻步走上前,捧起三束燃香,三拜后,又行了跪礼,才认真插到了香炉上。
事毕,他转过了头,看着那尊尚有些潦草的塑像。一恍惚,当年的老官差又站在了他面前,神态痛苦,对他说中原长城不再,对他说那年二十有四,要杀尽狄狗。
徐牧久久闭眼。他从一个乞活的望州小棍夫,即将成为整个中原的帝王,这一路走来,刀光戮影,九死一生。但他终归做到了,当年答应的事情,也终归要还了。
若有一日天下太平,这柄老官剑,便要还到望州的武备库。
望州还未新建,已成一片狼藉。徐牧解下了老官剑,在数千士卒的注目中,没有丝毫矫情地再次跪下,平放在塑像之前。
……
“校尉哥哥,我牧哥儿怎的不动了?”
“虎将军别过去,主公或在思量。”
约莫有大半个时辰,祠庙前,徐牧久久不动。无人敢劝,想要打搅的司虎,被那位校尉下了军令,顿时十几条大汉走出,直接将司虎往后扛走。
黄道春亦不敢动,只知恭敬地站在一边。
天色近了黄昏,山风乍起。
平放在地上的老官剑,被风吹得铮铮作响。
徐牧目光发红,他平静起了身,有那么一瞬间,一种莫名的孤独与失落,忽然侵入他的身子。
“老先生,这中原的江山,你便再看一眼罢。如你之愿,你借我一柄剑,徐牧还了你一场天下太平。”
“三千筒字营,六千雍州军,戍边者皆为天下英雄。徐牧记得,长阳记得,竹书记得,天下的百姓也会记得。”
徐牧长揖。
在不久,他将要开启新朝,将这些人的意志与勇武,代代传承下去。
中原,从此刻起,将永不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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