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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者的队伍,像一条灰色的带子在暗绿色的山林间起伏。
荔知等人离开重州已经数日。出了山还是山,不见一点人烟。
远处的落日也像得了重症,黯淡的余晖好似下一瞬就要完全熄灭。
当流人听见原地扎营的消息,纷纷疲惫不堪地瘫倒在地上。无论曾经的身份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此刻都歪七扭八地躺在同一片黄土地上。
荔知坐在荔家人围聚的外围,自觉地将自己摈弃于以王氏和荔晋之为中心的交谈之外。大黑狗神丹乖巧地蹲在她身边,
她趁着无人关注,悄悄查看手臂上的鞭痕。
当初鲜血淋漓的伤口已经完全止血,留下蚯蚓似丑陋的血痂。这样的伤口若是落在荔香身上,恐怕当场就会叫她晕厥。荔知却像根本不知道这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似的,漫不经心地查看自己的伤口。
“吃饭了!不许抢啊,小心鞭子!”
长解郑恭拿着熟悉的木桶出现,荔知重新整理好衣袖。
“你的,拿好——”郑恭从木桶里拿出干粮,不耐烦地扔给荔知。
馒头落到荔知身上,她眼疾手快地接住,发现比起之前好歹还有拳头大的干粮,现在只有掌心那么大一点了。
荔知飞快看了一眼木桶,都是一些看上去像是别人吃剩下的东西——不是只有小婴儿拳头大,就是大半腐烂长毛,连颜色都变了。
荔知默默收下了干瘪的馒头,但很快就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官爷,行行好吧!这太少了,再多给一点吧——”
拿着巴掌大一块馊馒头的男人哀求着抱住郑恭的大腿。
“没有就是没有!不识好歹就什么也别吃了!”郑恭一脚踢翻骨瘦如柴的男人。
“官爷,求求你,多给我女儿一口吧,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一名妇人哭道,她瘦弱的女儿蜷缩在一旁,像一把随时都会散架的骨头。
“滚,真他娘的晦气!”郑恭朝地上唾了一口,毫不动摇地将妇人的哭求扔到身后。
无论流人们如何哀求,到手的粮食只少不多。
自从踏入奉州地界,气温愈发严寒,每日都会有流人病倒。对于鞭挞之下也无法赶路的重病犯人,役人会毫不留情地用佩刀结束他的生命。
荔知每日都逼迫自己吃些什么,从发臭变色的干粮,到如厕路上随手薅的树叶——如果有一条蛇在眼前,荔知也会想办法让它变成自己的食物。
可惜的是,寒冬肆略之中,唯有她解决不了的猛兽才会在外游荡觅食。
为了避免野兽袭击,现在如厕的队伍从三人一组变成了五人一组。尽管如此,荔知偶尔还是会看见林中游荡的绿色眼睛。
荔知正麻木地吞咽着干涩发黏的馊馒头,忽然看见刚刚抱着郑恭大腿哀求的男人,已经吃完了自己的粮食,正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荔知身边的神丹。
人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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