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睡不好。”鹿窈的声音也是虚弱的,有股莫名的沉寂。
上次见面时,荔知虽然觉得她身体还未恢复,但精神却是充沛的。
此时她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自见面起,鹿窈一声荔姊姊都没有叫。
她总是说,“你”。
这个你可以是她,也可以是任何人。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荔知试探着说:“昭仪心中烦忧,若是愿意,可以对奴婢倾述。奴婢说不定会有办法。”
鹿窈叹了口气,望向床上矮桌上的一枚编了一半的如意结压襟。
“这压襟是我编了小半个月的,可是不知怎的打了死结,再也编不下去了。”
“昭仪不如让奴婢试试?”
“你来吧。”
鹿窈点头后,荔知走到罗汉床前,拿起几乎已经快编完的如意结压襟,很快就找到了打结的地方。
虽说她不怎么会编,但拆比编容易多了。
她聚精会神地拆解着打结的如意结,祈祷着自己的荷包不要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拆着拆着,荔知忽然觉得不对。
鹿窈说不知怎的打了结,可她手中的如意结,分明是由好几个死结连在一起。如果只是无意,会结这么死的扣吗?
就在她起疑的同时,鹿窈下了床。
鞋子就在床下,她却略过鞋子,光着脚走在地上。
“我说过了,只有你我的时候,不必自称奴婢。”鹿窈的声音像游魂一般飘渺微弱,“你总是对我自称奴婢,只有少数几次,你自称‘我’……我真的很高兴。”
“后宫里,除了你,我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我以为只有你不会伤害你,因为只有你在我最危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她说,“……我真傻。”
“……昭仪。”
荔知的喉咙滚了滚,却说不出更多的话。
她的手里握着打了死结的如意结,鹿窈的手里握着一把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刀。
匕首尖,抵着荔知的小腹。
“荔姊姊,”她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
她知道为什么如意结上有那么多的死结了。
“皇上告诉你了。”荔知说。
“你瞒了我这么久,是不是很得意?”鹿窈轻声道。
“……我从未这么想过。”
“这枚如意结,”鹿窈说,“是我在七夕宫宴前为你编的。”
如意结上每一颗珠子,都是她挺着大肚子,亲自到尚服局挑选的。
她曾虔诚地跪在窗前感谢上天,在冰冷而可怕的深宫里,有一个像家中姊姊般的人愿意对她好。
这不眠不休的数日,她在房中辗转反侧,噩梦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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