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门开了,衣着单薄的石映月走了出来。
看见院子里站着的高善,她的病容忽然变得明亮,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高公公快请进来,咳咳……”她咳红了苍白的脸颊,“文丽……咳咳,帮我再煮一壶茶来……”
文丽应了一声,慌慌张张地入内翻箱倒柜茶叶。
看这模样,绿漪阁连杯像样的茶都拿不出来。
“不必了。”高善说,“既然采女无事,奴婢也该走了。”
“高公公稍等——”
石映月掩嘴咳嗽不止,快步返回屋中拿出一物。
她走出屋门,将那一包东西不由分说塞进他手里。
熟悉的草药气息迎面扑来,他看着手中那一包膏药,沉默了片刻。
那些为了写字作画而手筋疼痛,无法屈伸的日子,早已离他而去了。
但他并未直说。
他只是问了一个突然涌至心头的问题。
“你后悔入宫吗?”
那毛桃有短暂的一愣,然后说:“没有。”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
石映月咳了两声,脸上浮出一抹病态的潮红,或许是生病的原因,她的一双眼睛比平常更加湿润明亮。
“……至少从未对你说谎。”她说。
他手里的膏药变得越来越沉。
“这是奴婢的荣幸。奴婢先行告退。”
他行了一礼,故意连用两个奴婢。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为了刺激毛桃,还是为了警告自己。
他转过身,往院外走去。
石映月罕见从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就像在自言自语,并未要特意说给谁听。
“能够再见到我想见的人,”她说,“我从未后悔。”
(本章未完,请翻页):第127章 番外6:石中映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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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善脚下一顿,然后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他是个阉人,难道她不知道吗?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天深夜,他第一次在脱下衣物后直视自己的创口。
那丑陋的伤疤。
永远也不会愈合的伤疤。
即便再爱干净的太监,身上也总是有一股异味。那是因为他们连小便都无法控制。激动时,恐惧时,奔跑时。他们与尿液为伴。
即便水面上映出的面容依然俊逸,但他知道,别人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遭受了一个男人所能遭受的最大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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