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你说得我都懂。”
“你就愿意为了苏牧野那个纨绔做到这种地步?”叶凤泠胸脯剧烈起伏,她想不到,看着柔柔弱弱的覃如是,会像一头蛮牛。
覃如是垂眸,轻声道:“我知你好意,也明白其中险恶,但我心意已决。阿泠,其实我更想问,你今日为何会来一世欢,虽然千秋宴上我助你夺得洛神称号,但你我相交不久,你为何为了我这样一个伶人,在府里探听消息、又费尽口舌来劝我不要以身试险。你…你当真丝毫不介意我的身份可能会给你招来闲言碎语么?”
叶凤泠愣住,覃如是问的问题还真没被她当作问题过。虽然知道伶人地位低微,但上一世她没有接触过,这一世遇到的是覃如是这样一位箜篌大师,她始终用平等、友善的目光欣赏覃如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举动并不符合京都贵女的教养。
叶凤泠禁不住在心底问自己,为什么她会不鄙薄覃如是,相反还苦哈哈地跑来劝对方。
过了好半晌,叶凤泠才笑了。
她扬起明眸,露出明媚笑脸,“你觉得身份这个东西重要么?我不是在京都长大的,在我们苏北,能下水捞的上来泥鳅、会做精致糍粑的人,就会受到大家喜欢和尊重。从我回到京都,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提醒我,身为伯爵府的小姐,一言一行都代表伯爵府的门面,在外要姐妹其利断金。可回到府里,却无人理会我是否会因不适应而做噩梦,也没有人问过我喜不喜欢吃京都的米和水。亲情、身份、地位,看似冠冕堂皇,但若无所依仗,实则就是海市蜃楼、镜花水月。”
叶凤泠眨眨眼,“如是难道觉得自己比不上那些装腔作势小姐们?她们包括我在内的头顶,有贵女头衔。这本来是一个骄傲的词,因为我们的先辈为它受过伤、流过血,甚至付出了性命,这些头衔和身份代表着功勋、代表着岁月的沉淀,是一份自先辈手上传下来的礼物,结果却被很多人看作了加冕和权杖,乃至护盾,有了它们好像就真的浑身上下金光闪闪了。殊不知,只有能够凭借自己双手赚来的才是真正的桂冠。而你,多载艰辛方成今日箜篌之技,比起那些有名无实、毫无建树的侯门贵女们,更值得被尊敬、被善待。”
覃如是直直盯着叶凤泠说不出话来,她只觉此刻眼前的叶凤泠,不似平日明媚娇柔,更像一柄利刃,浑身闪动着看透世事的凛凛之光,引人心折。
秋日的傍晚,霞光如缎,一世欢外的街上响起归家掮客们的脚步声。
叶凤泠长叹一声,“我尊重你的选择。我只是觉得……如是你有天下无双的箜篌技艺,天下之大,处处可为家,何必要陷于庭宅之内。”
她心灰意冷,见天色已晚,忙重新戴上帏帽回府。
送走叶凤泠的覃如是回到房间里,脚步匆匆拐到屏风后面,早已空无一人,只是屏风后面的地板上有一小撮碎瓷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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