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之前,他远远地望向了辉塔穹顶之上,似乎在天空最深处的虚无里缓缓转动的那个存在。
在这刻,他觉得五官的感觉界限模糊失真了,只觉得祂与自己隔着成千上万重光与暗的帷幕,无法描述,无法得见。时间的概念不在了,他的附近站着儿时的自己,现在的自己,年迈的自己,将死的自己,前世的自己,皆因崇高而战栗。自我的概念消失了,他觉得这些观察者是自己,也是父亲,还是老师,还是无数相识或不相识的人,甚至只是一棵树。
在这刻,他非常肯定,倘若那万千重帷幕皆不存在,自己就会因直面真实而被湮灭成虚无,无论身处何地。
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辉塔穹顶上的那个存在对自己强烈的呼唤。
这并非他独有之感受,只因为每个人的灵中,都含有最初从聚点抛洒而出的神圣火花。
这是刻在灵深处的向往,也是刻骨铭心、落叶归根般的眷念。
在第三秒的末尾,他的意识终于彻底溃散了。
煤气灯全开的房间亮堂无比,熄灭的烛台冒着青烟,秘氛的甜香味还有最后一丝残留。
“在移涌里你窥见了什么?”维亚德林一边清理着红木桌上的粗盐,一边问道,“是不是明白了,每个有知者,都将面临一场疯狂混乱,充满各种不可知危险的求索之旅?”
范宁的自我感一时没有找回,他的意识中不断跳跃着各种各样的面孔和声音,年轻的、衰老的、华贵的、粗俗的、愉悦的、苦痛的、圣洁的、污秽的......
过了很久,瞳孔才逐渐有了焦点。
他开口了,无数个涣散的声音终于重合在一起,
声音低沉又清晰,就似与内心深处另一个自己的对话:
“世界充满缺憾,但终将有人亲见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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