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邦再次展开手中的文件夹:“你们中是哪几个人梦到过这张脸?”
“我和妻子,还有死去了的大女儿丽安卡,我们三个。”波列斯面无表情地答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最初可能有一阵子了,应该蛮久了…因为断断续续,没有引起注意,近来变频繁才引起注意,嗯…半个月前变频繁…”
波列斯的言语有些反复和琐碎:“应该是二十天前,嗯…这个数字更准确,我们厂每月10号结算上月的工资,变频繁的时间离11月的10号不久…说起来这个月才1号,工资还没结算,所以丽安卡暂时没法下葬,‘记叙人’已经请了…她生前的月薪比我高得多,不过都用来给弟弟妹妹们治病了…嗯,工资还没结算,不过不会等10天,现在借钱借了一些了…”
“那就说这段时间,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物或信息?”杜邦耐心地听他念叨完,然后平静地继续追问道,“意思是,有没有什么你觉得可能的外界刺激,会导致做这个梦的?”
波利斯说道:“其实很早之前就听说了,我和邻居还有工友聊天的时候,他们谈起过这个奇怪的梦,又做了描述,后来我就梦见了,再后来我又告诉了我的妻子…”
三人相视一眼。
“我们之前调查的人,大多也是听别人说起后,自己梦见的。”门罗律师说道。
范宁回忆起自己在美术馆看到的特巡厅卷宗,当局组织的那场新闻发布会他还记忆犹新:发言人抱怨自己本来无事发生,自从接受这个案件后,天天对着卷宗上的那张脸,然后自己也经常梦见了。
他化用了新闻发言人的说法开口道:“所以…这事情现在已经客观形成了群体记忆,通过问询经历的方法来判断是否有神秘因素,可能很难,毕竟梦境本来就是对现实记忆的投射。”
范宁后来仔细地想过这件事情,他认为如果回到前世,自己以普通人的能力,利用一些心理学催眠的知识,和几个人配合进行一些精心策划,没准都能在小范围实现这样的效果。
他现在更好奇的,不是“为什么会如此”,而是“为什么要如此”。
“嗯…除非能找到传播分享的源头,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几乎不可能查得到,因为每个人都变成了自身经历的分享者。“杜邦表示同意这个观点。
他走向劳工妻子所在的“卧室”中的另一张床:“所以,现在的重点是调查离奇死亡事件,顺便问询一下梦境的情况。”
范宁两步跟上,闻到了更特殊的一股腐朽的味道。
两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正奄奄一息地仰面躺在床上,身上铺有几块形状不完整的碎毯子,上面又加了一些杂乱的旧衣服,凑出了相对厚的一层覆盖物。
他们散着灰白头发,表情有些痛苦,眼睛闭着,嘴巴张着,拼命呼吸着空气。
“抱歉先生,丽安卡是在那张床,这边是我的父母。”劳工波利斯示意另一张床上的妻子把位置让开,又念叨着解释,“其实食物不愁…嗯,近几年我们工人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大家有家可归,不会饿死…不过父母年纪快60了,食物也治不好伤病…这个冬天天气有点冷,不知道抗不抗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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