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准备沿着邛崃、雅安一线撤退到西昌去。后来共产党大军相继攻占彭山、蒲江、邛崃、大邑等地,完全切断了我们向西昌的退路。胡长官要求我们主力部队经雅安向西昌强行突围,可胡长官自己却在命令下达的第二天坐飞机跑了。听到长官逃跑的消息,部队陷入一片混乱,在共产党强大军事压力和政治攻势下,被围的部队极度动摇,有的就地投降了,有的起义反正了。只有我们兵团的长官不死心,指挥我们剩下的七个军分左右两路向雅安方向强行突围,结果不到一天时间就被先后击溃,全军覆灭,我也受伤被共产党俘虏了。”讲完这段经历,林三端起茶喝了一口,又从兜里掏出一包劣质香烟,抽出来一支递给德成,德成摆摆手。林三便叼了一支在自己嘴上,点燃抽了一口,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雾,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战火纷飞的那段时光。
德成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干渴的嗓子,问道:“班里的其他人呢?”
林三的手抖了一下,一篷烟灰落在衣服上,他有些难过地闭上眼,“孙喜死了,被炮弹的碎片打中大腿血管,那血止不住地流,我怎么弄都止不住血,他哀叫着,就慢慢死在我面前,我当时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怜的娃,死的时候一直念叨着想吃顿红烧肉。”几滴眼泪流了下来,滴在茶碗里,泛起一阵涟漪。
林三抽了一口气,拿袖子把眼泪抹去,“卢二狗也死了,被流弹打中脑袋,倒在水坑里,死得像条狗。班里的其他人,没几个活了下来,唉。”
听到孙喜死了,德成呆住了,想起了那个胖胖的总是吃不够的家伙,想起他为了自己和卢二狗厮打的场景。他觉得胸口有些堵,大口地呼吸了几下,这才觉得好过一点。
“那你是怎么到省城的,以后有什么打算?”德成问道。
“被俘后,共产党把我们集中起来进行思想教育,几个月的思想教育后,给了我们两条路选择,一是加入共产党军队,二是回原籍参加新社会建设。我十几岁就出来当兵,这仗也打了二十几年了,不想打了,也打不动了,只想回家,所以我选择了回原籍。他们给我发了伙食费和路费,还有返乡证明,我准备从这里出发,经武汉返回老家河南。”
晚上,德成把林三请到家里,让小封去买了鸭子和酒,自己又亲自下厨炒了几样菜款待林三。
两人就着菜,喝着酒,一起回忆着熟悉的人和事。一时哭一时笑的,把小封看得惊诧不已。到了最后,两人都不说话了,德成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林三不说话,是因为不想说了。两人只是一杯接一杯地默默喝着酒,德成平时不太爱喝酒,可今天不知为什么,放开了量喝,不一会儿就有些醉意了,在彻底喝醉之前,他听到林三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回家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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