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沿边上,烟灰洒在了砖地上。
周东北闭上了嘴。
“别想用不着的,刚涨完工资,六十二块七,不少了!”
“咱们的大市长,第一档的基础工资40块,职务工资130,加一起,一个月也不过才170块钱!”
“还有咱们的冯大厂长,什么级别?那是局级,一个月122块钱!”
“你是工人,去哪儿腰板都直,找媳妇更容易,谁不高看一眼?!”
“别去和那些个体户比,咱们的饭碗是没他们装的多,可它姓铁!”
说完,周国柱扯过烟笸箩,给烟袋锅续上烟叶。
“爷,我知道您看不起个体户,觉得干这个的都是些盲流子,可您知道吗?未来就是这些人先富起来的......”
周国柱抬头看了一眼,感觉有些怪异,大孙子平时老实巴交,三脚都踹不出个闷屁来,今天这是怎么了?
周东北看出了爷爷的疑惑,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些话今天必须要说!
虽说自己可以不管不顾,但这个工作毕竟曾经是爷爷的,不能让他老人家寒了心。
“我也能在厂子里再靠几年,可您想过没有,如果那时候厂子黄了,我们都没有了工作,怎么办?”
“黄了?”周国柱浓眉立了起来,“扯王八犊子,厂子是国家的,怎么可能黄?”
“爷,您年轻时干过十几年的付木工人,很清楚咱们的山山水水!您说,再这么砍伐下去,还有多少树可砍?还能砍多少年?”
周国柱愣了,叼着烟袋不再吭声。
周东北继续说:“一棵大树从幼苗到成材,少则几十年,多则上百年!”???.xxbiquge.c0m
“都说靠山吃山,可如果有一天成材的树都没了,国家还能再让砍吗?到那时候,咱们的木材加工厂怎么办?”
“爷,您很清楚我不是危言耸听,因为这种可能性太大了!”
“也许三五年,也许十年八年,那时候真没了工作,再想自己做生意,就更难了!”
“......”
周东北说了很多,也累了,房间里安静下来,又响起周国柱吧嗒烟袋锅的声音。
出人意料,老爷子并没有再反驳他,更没骂人,这反而更让他忐忑起来。
夕阳西下,东北冬天黑的早,还不到四点,屋里已经暗了下来。
周国柱将烟袋锅在炕沿边敲了敲,没说话,起身走到了北侧一溜木柜前。
掀开一个柜子,用头顶着柜盖,半个身子探了进去。
不一会儿,他掐着一条毛裤走了回来,毛裤是用好多种颜色毛线拼织的,看着像万国旗一样。
坐在炕上,打开毛裤,周国柱从里面拿出了厚厚一沓钱,有10元的,也有五元、两元和一元的。
“爷!?”周东北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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