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器显示屏前的“人”——祂倒还保有人类的一切特征,高大颀长的身形,俊美清贵的容貌。但作为普通的、还未进化的人类,在祂面前,他们根本克制不住本能的恐惧。
祂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影响,尽量少地在医学小组工作的时候出现。
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无疑已经将这位掌控人类命运的可怕存在逼到了疯狂和失控的边缘。
祂凝视代表另一个人生命的线条的目光绝望悲伤到超出语言所能描绘的程度。
祂竭尽全力地将自己死死维持在某一个界线里,不让自己陷入癫狂。但任谁都能感觉到祂压抑着的浓烈负面情绪。
医生们简直不敢去想维系祂的绳索断裂的时刻。
“我们已经有了新的方案,请您放心……”第三医学小组为首的阿纳托尔教授磕磕绊绊地保证。
站在显示屏前的钟柏没说什么。
半身被金属骨骼覆盖的银色护卫悄无声息地上来,将第三医学小组的专家们请了出去。
钟柏转身走向病房门。
在进入病房前,钟柏先停了一会。他垂着眼,将自己的失望和压抑收敛好。病房门光洁的镜面倒映出他的样子,确认自己和平时——一切发生以前的“平时”——没有任何两样后,他才弯起唇角,推开门,轻缓地走了进去。
病房平静,柔和。
布置同鸢尾庄园的卧房一样。
“若若,”钟柏将一枝蓝调鸢尾插在花瓶里,望向床上。柔和的光线下,律若的银发散在枕面,细密的睫毛覆在苍白得有些透明的肌肤上。钟柏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比前几天好了很多。
至少不再冷得吓人了。
“若若,你睡太久了,”钟柏柔软下来,他坐在律若身边,握住律若纤长的手指,将它们焐在手心,“学长有点害怕。”他顿了顿,“所以,若若,你醒来好吗?”醒来再怪学长笨蛋好吗?
律若没回答。
睡着后,律若看起来很乖。
……律若一直都很乖。
要他做自己的学弟,他就抱着论文,一晃十几年地跟在他身边;要他不能全天二十四小时待在实验室里,他就每天十一点准时回到卧室;要他依赖自己,他就真的听话到在他走了后,连自己照顾自己都不会。
钟柏还记得,十九岁那年,第一次找不到律若去了哪。
等律若回来后,钟柏给他擦干头发,让他以后去哪,都要记得告诉他。从那以后,律若每天都会写一份详细到秒的行程表给他。
“怎么就大事一点都不乖?”钟柏轻声说。
病房寂静无声。
律若已经沉睡近一个月了。
被母巢残片控制的尸体射出的那枚子弹很特殊,里面含有致命的污染毒素。如果是当时吞噬掉母巢处于进化节点的他被命中,进化很可能会被污染——或者打断。可那枚致命的子弹被律若挡下了。
污染毒素造成的最大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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