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追兵的堵截,靠两条腿跑出近五百里路到达宁海地界才行。
这五百里路可不是这么好走的,浙东多山,定海回程一路到处都是山地和四通八达的水路,以行军速度来计算福建水师起码要十多天才能跳出包围圈。十多天时间,施世骠不是不懂兵的人,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但他眼下也唯独只有这么一条路。
片刻都未耽搁,从南走陆路撤退的命令立即下达,施世骠带着部队掉转方向迅速撤离。但就和他想的差不多,宁波的反贼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就和他往水师方向撤离的一样,向南的陆路更不好手,一路上不断有反贼的小股部队进行骚扰,虽然凭借着水师强大的火器,施世骠带兵一路狂奔,可依旧有所损失。
接下来的两日,这样的情况不断发生,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福建水师低落的士气不断下降,等到队伍刚过太白山的时候,带兵严厉的施世骠也阻止不了队伍的崩溃了。
首先是天气不作美,这个季节本就是多台风的季节,虽说今年的台风比往年少的多,但这沿海地区风雨说来就来。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使得福建水师的火器没了用武之地,又累又饿的士兵在野外被反贼不断骚扰,从精神上开始崩溃。
逃兵出现了,先是一个两个,紧接着就是成双结队。等过太白山时,已有三成兵员趁夜逃走,也不知道这些逃走的清兵是被反贼杀了还是抓了,或者侥幸逃进山去成了野民。
其次,连日的赶路,对体力的消耗极大,别说普通士兵了,那些在宁波城下受伤的清兵伤口恶化,接连不断有人在半路上倒下。到了这时候,施世骠心里已经清楚,他的福建水师全军覆没已在眼前,想把这些人带出去已是不可能了,如今反贼虽未全力进攻,可这也只是等待自己真正崩溃的那一刻而已。
“军门,您喝口粥吧。”亲兵端着碗粥过来,对枯坐着的施世骠道,此时施世骠哪里还有出征时的意气风发?身上的盔甲早就脱了,穿着身袍服也在雨水和行军中变的肮脏不堪,至于脑袋后面的辫子更是卷成了一团,就如同一大陀泥巴沾在脑后一般。
木然拿起碗,看着几能照出人影的薄粥,施世骠只感到悲从中来。想自己少年就曾随父征战,壮年就官居福建水师提督一职,在整个大清朝都是赫赫有名的将军。谁想,只是一时判断错误,居然导致全师落入如此下场,茫然四顾,瞧着那些如行尸走肉般的部下,难道这里就是他的福建水师葬身之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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