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李重润不知自己为何像刺激到了这位猛男诗人的逆鳞,怕他一怒之下抽自己一顿,便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闭嘴不再问了。
好在片刻后,陈子昂想起面前的这个小倒霉蛋好像自出生之后就一直被圈禁在洛阳皇城那高高的宫墙之内,自然理解不了安西四镇对于大唐乃至大周子民到底意味着什么。
“将来有机会去长安,在那长安西北开远门外,有一石碑。乃是前朝宰相虞世南手书,上曰:此去安西,九千九百里。”
“高宗咸亨元年四月,吐蕃攻克安西,奸佞郭待封擅违军令,为祸军中,致使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兵败大非川,十四万汉家儿郎血染疆场。乃是我大唐开国以来,唯一的一次大败!”
陈子昂语调中饱含着浓浓的哭腔。
“在场的诸位大人,又有谁家没有亲朋好友死在二十年前的那场惨败之中?”
“王司业王大人家弟弟,二十年前本是国子监博士,亦是陈某师长。听闻安西失守,弃笔从戎,去了薛大将军麾下任随军参事,再也没有回来。”
“自先秦以来,我堂堂华夏子民,瑟瑟于长城之内,遍历羌氐匈奴,胡人乱我华夏者不知凡几!只有我大唐,不修长城一砖一瓦,便能震慑万邦异族,扬我华夏威名。”
“这就是我大唐的骄傲!”
“而这大非川之战,便是我大唐骄傲上的耻辱!今日耻辱得报,终于可以告慰当年血染疆场的在天之灵!”
“王师啊!你看见了吗?我大唐,把安西夺回来啦!”
自高宗年间兵败大非川以来,唐人虽然还是骄傲的睥睨天下,只不过这份骄傲上面蒙了一道叫做吐蕃的影子。
李重润时至今日才理解为何唐人如此骄傲。骄傲到哪怕是番邦的王公贵族,见到哪怕一个大唐平民都要客客气气的行礼示意。
骄傲到玄奘和尚单身匹马,就敢凭着一句“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就可以行遍天下。
骄傲到就算全军尽没于西域高原之上,都不曾投降于番邦异族。
骄傲到敢于在城门门之外立碑昭告天下,出门以外万里,这国土只有一个名字,叫做大唐!
李重润心里有所明悟,心里却浮现出一首很是耳熟能详的边塞诗来,轻声的安慰着陈子昂: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陈子昂听了,哭声渐渐的平息了下来。沉陷于李重润突发的豪迈中,也跟着轻声的念了起来。
“秦时明月汉时关。。。”
诗文在此起彼伏的嚎哭中渐渐的传播开来,于初春清冷的东风之中引起越来越多的唱和。
似乎是为告慰在天之灵一般,被龙门开凿出的山体映衬激荡之下,唱和之声大作,隐隐有上达九霄,下穿九泉的气势出来。
布城之中,一身男装扮相的太平公主听到捷报声传来的时候,正欲上前奏报些什么,只是片刻后听闻外间的诗文传诵声大作,知道今日的安排只怕是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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