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刚刚从墙上逃下来的——不少家伙发了笔横财……关盛云的大军还在几里之外悠闲地吃着早饭,延长县已经是地狱般景象。
于胜良在廖兴湘的陪同下默然回到县衙,颓然坐下。从怀里掏出个布袋,里面装的是早已写就的一封《绝命疏》。除了痛陈流寇突至和自己“临危一死报君恩”的决心,更是痛心疾首地指出欺上瞒下谎败为胜乃至武备废弛民不聊生的种种积弊。颤巍巍重读一遍,自觉当真是字字泣血,句句锥心,想来圣天子有朝一日看到,自己也算死而无憾了。把布袋套在胸前,吩咐道:“于三,等贼人到了,跟他们说,老夫的尸身随他们挫骨扬灰,但求别把这封绝命疏毁掉。告诉他们,老夫说过,人之初,性本善,今日之贼,何尝不是昨之赤子良民?他们虽犯下滔天之罪,但老夫也知道他们的苦衷。老夫的奏疏就是要告诉圣天子这一切!哪怕是为了他们的子孙,也不该毁掉,否则,老夫便是化为厉鬼,也要永远缠着他们!如果他们没有戮尸泄愤,那就麻烦你帮老夫收敛下,运回老家葬了,想来他们该不会怎么为难你。辛苦你了。”说着话,向于三拜了下去。
于三惊得一下趴在地上叩首道:“小人受不起啊老爷!小人受不起啊!”
于胜良道:“你不受老夫这一拜,老夫走得不安心啊。麻烦你了。”
于三只得站起来,侧身受了半礼,紧跟着再次伏地叩首道:“老爷,小人不能再伺候您了。小人发誓,一定会把您送回去。呜呜呜。”
于胜良点点头:“老夫的官俸应该还有二十几两吧,这一路花费剩下的,你都拿着吧,别嫌少。”
于三伏在地上大哭不已。
于胜良转头对李烧饼几人说道:“你们也都散了罢。事已至此,没必要平白搭上性命。如果能逃出生天,你们总认得老夫的几个故旧,投奔过去,寻碗饭吃应该还可以。最好不要再从军了,没了靠山自不会有什么出路。但无论如何,万不可从贼!老夫如此说不是因为私怨,而是天道如此。天有日月星辰,人讲君臣父子,岂有良家子以身侍贼的道理。莫看他们猖獗一时,为逆终是必遭天谴,到头来注定身死族灭遗祸子孙。”
李烧饼们也是伏地大哭。
廖兴湘帮着李烧饼几人在县衙大堂梁上结了两条白绫,对于胜良拜道:“于大人,下官先去烧了粮仓,您行慢些,下官一会便去与您结个伴。”
于胜良回了半礼:“你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理当如此。老夫这便先走一步了。”言毕,在于三和李烧饼的搀扶下踏上了凳子……
廖兴湘与于胜良诀别时,没注意到身后几个皂吏衙役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出了县衙,皂吏们拍着胸脯让廖太爷放心,尽可以先回家安排下,烧仓库这等小事他们几人马上去办。但廖兴湘放心不下,仓和库都在县衙旁边,还是自己赶了过去。
廖知县没有去银库,而是直接奔了存粮的官仓。尽管一个西北穷县城存不下多少官银和铜钱,短时间内也不可能销毁,无论如何迟早都要被贼人搜出来、那就把存粮烧了吧,绝不能资敌。
到了粮仓,推开拦阻的皂吏们排闼直入,吆喝着让斗级(看粮仓的役吏)衙役们堆集柴草。几个皂吏满口答应着,却磨蹭着迟迟不肯动手。心急如焚的廖兴湘摆着平日里的官架子喝骂了几声,没想到这班家伙索性围了过来,七嘴八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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