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的心顷刻间放松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同样是事后,谷白桦对取笑他的同伴们是这样解释的:“私娃子们莫笑。咱做的是刀头上舔血的勾当,俺心里知道,迟早是被人砍死在不知哪里,在这以前,咱就砍别个。但那一刻,俺心里突然有一种痒酥酥软柔柔的感觉。这么说吧,俺知道杀人不对,但做了那么多,为了活命,还是要继续做下去。那一刻,突然觉得,这半辈子应该可以做一件好事,去保护一个人,保护一个哪怕从来没见过,但确实可以护得住的人。俺心里明白,今天护了她,可能明天她还是会死。但如果就那么走开,不说她现下便熬不过,往后这事一定会缠俺一辈子,活一天便会想起来,再也躲不脱。”
朴实的话语拨动了这群糙汉心底那根脆弱的弦。是啊,他们本不是穷凶极恶的魔鬼,绝大部分人走到这一步,只是因为朝廷没给他们留出来其他任何一条能走的路——当然,大家虽然都是心有戚戚,丝毫没有妨碍他们捏着谷白桦的鼻子把他灌得吐了满地狼藉。
这是后话。
此时此刻,谷白桦只是平静的吩咐梁老四:“把她们带我那里,让郎中过来看看娃是不是还有得救。”然后黑着一张脸对姑娘说:“跟他走。”
梁老四上前一把抱起狗剩,姑娘没有畏缩,顺从的站起身,垂着头跟在梁老四后面离开人群。
目送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谷白桦转过身,默默地看着那个抢面饼的家伙。后者一开始是腆着脸讨好地谄笑,偷觑到谷白桦冰冷的目光,谄笑凝固在脸上,眼色变成乞怜,继而翻身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嘴里呜呜地叫着大王饶命,涕泪交流。谷白桦目不转睛地盯着起伏的上半身,缓缓抽出腰刀,钢刀与刀鞘的摩擦声听得让人头皮发麻。谷白桦沉默着,双手握住刀柄高举过头,猛地斜劈而下,惨嚎声陡然响起……
已经不需要郎中了,狗剩早已断了气。等谷白桦回来,安排人手掩埋了,把占了姑娘家里的几个兵卒轰走,姑娘便宿在自己家里。梁老四照应着,每日送些饮食。
众将有的听过评书,《杨家将》里有阵前收妻者斩的说法。但大家都是脑袋别在裤带上活一天算一天的反贼,谁也不会真把评书当一回事,只是都拿这个跟谷白桦开玩笑起哄,见了面就比划杀头的动作:先是以掌作刀,向自己颈上一砍,随即头一歪,伸舌头瞪眼做出一副怪相,观者莫不捧腹大笑。一开始谷白桦还追着比划的家伙打,后来众将学乖了,远远望见他比划一通,然后大笑着跑开,谷白桦也没辙。
军务在身总攻在即,谷白桦一开始也纯粹是心里一软,真没想要占这位蓬头垢面满脸锅灰村姑的什么便宜,等姑娘洗漱了才发现居然眉清目秀长得很漂亮,更加心动。不过,真的熟络起来,更抹不开面子弄什么霸王硬上弓,自己还是与关罗高等将领们同睡在充当前敌指挥部的酒楼里。时不时过去看看,虽没挑破这层窗纸,二人彼此都算心有灵犀。
在准备攻城的这段日子里,将领们忙着厉兵秣马打造器械,关盛云则在大小两位罗师爷的帮助下动手拟定自己的军令。
古代军队当然也有军纪,比如《武经总要》里就有明文记载。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各部执行的都是领军的主将们各自修改制定的自己的军法。以前是流贼,今后千里转战前途未卜,必须要向正规军转化,因此,制定出一部军法确属必要。关盛云几个出身边军,有些重要的内容都能记得七七八八,经过罗氏父子的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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