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块铜,为的是杜绝奸商毁钱鬻铜,朕想是有道理的。但如此大事,陈廷敬未经奏报朝廷,擅自做主,的确不成体统!”
陈廷敬奏道:“启奏皇上,臣看了宝泉局仓库,见块铜堆积如山,心中犯疑。宝泉局还有很多事情,看上去都很琐碎,却是件件关乎钱法。容臣日后具本详奏,眼下当务之急是加紧鼓铸新钱。”
萨穆哈仍不心甘,道:“启奏皇上,臣以为陈廷敬的职守是督理钱法,而不是去宝泉局挑毛病。皇上曾教谕臣等,治理天下,以安静为要,若像陈廷敬这样锱铢必较,势必天下大乱。”
科尔昆暗自焦急,惟恐萨穆哈会逼得陈廷敬说出铜料亏空案。事情迟早是要闹出来的,但眼下捂着对他们有好处。科尔昆暗递了眼色,萨穆哈便不说了。
不料高士奇却说道:“陈廷敬行事武断,有逆天威!”
明珠明白此事不能再争执下去,便道:“皇上,臣以为高士奇言重了,萨穆哈的话也无道理。铸钱琐碎之极,若凡事都要先行禀报,钱法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理顺。”
皇上心想到底是明珠说话公允,便道:“明珠说得在理。朕相信陈廷敬,铸钱一事,朕准陈廷敬先行后奏!”
皇上准陈廷敬先行后奏,却是谁也没想到的。出了乾清门,萨穆哈同科尔昆去了吏部衙门。科尔昆道:“仓库盘点应该早算清账了,今日陈廷敬只字未提,不知是何道理?”
明珠说:“幸好陈廷敬没提这事,不然看你们如何招架!萨穆哈你太鲁莽了!陈廷敬不说也就罢了,你还要去激将他!”
萨穆哈愤然道:“陈廷敬总是盯着户部,我咽不下这口气!”
明珠道:“你们现在有事捏在他手里,就得忍忍!你们真想好招了?许达真愿意一肩担下来?此事晚出来一日,对你们只有好处!”
萨穆哈仍没好气,说:“明相国您是大学士、吏部尚书、首辅大臣,陈廷敬督理户部钱法,既不把我这户部尚书放在眼里,也没见他同您打过招呼。明相国宰相肚里能撑船,我没这个度量!”
明珠哈哈大笑,说:“萨穆哈,光发脾气是没用的,你得学会没脾气。你我同事这么多年,几时见我发过脾气?索额图权倾一时,为什么栽了?”
萨穆哈跟科尔昆都不得要领,只等明珠说下去。明珠故意停顿片刻,道:“四个字:脾气太盛!”
萨穆哈忙摇头道:“唉,我是粗人,难学啊!”
科尔昆心里总放心不下,问道:“明相国,陈廷敬打的什么主意?”
明珠笑道:“不管他玩什么把戏,只要他暂时不说出铜料亏空案,就对你们有利。你们得让他做事,让他多多地做事!”
萨穆哈这回聪明了,说:“对对,让他多做事,事做得越多,麻烦就越多。他一出麻烦,我们就好办了!”
明珠苦笑道:“萨穆哈大人的嘴巴真是爽快。”
萨穆哈不好意思起来,说:“明相国是笑话我粗鲁。我生就如此,真是惭愧。”
明珠又道:“皇上对陈廷敬是很信任的,你们都得小心。皇上私下同我说过,打算擢升陈廷敬为都察院左都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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