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盐场的事儿,他们早知道,本以为是徐阶、张居正他们要干个官营的,但探子说朱墨回京时,悄悄让人把银船也开上来了……那就说明,朱墨不是不贪,而是想乘势做个大盐商。那笔钱,是用来在京城开店用的!如果此时出手,抓个人赃俱获,再定个官差贩卖私盐,就算治不死朱墨,也可以把银子夺回来。
这消息让严世蕃特别高兴,此时大声道:
“还犹豫什么?他就是个私盐贩子,那笔钱,他就是拿来贩私盐的!那还不抓?老张,你还兼着兵部侍郎,这就去,现在去,找一票兵马,去京郊大仓把银子取回来!嗯……,我想想,先不抓朱墨,抓那个猥琐书生!对,先抓他,让他把朱墨供出来!老张,你还愣着干什么?倒是去啊……”
张经反复看了好几次老严嵩的脸色,见他一直不没有表态,当下也只是推说道:“小阁老,就算他干私盐,可这干私盐的,天下哪里没有,从正德年间开始到现在,也没听说抓私盐贩子了啊……”
严世蕃怒道:“你们就是胆子小!正因为胆子小,这回被人骑在头上拉屎了!你们胆子小,但那个朱墨,他那个胆子,还有什么不敢干?怂,就是怂啊!人家才会欺负咱们……”
这番话也不无道理,但在座几个人虽然赞同,却真是不敢做。
也不知为什么?
严家的人这半年来连番吃亏,连胆子都变小了。
老严嵩对此微妙心理,自然是心知肚明,但他只关心一件事——三百五十万巡盐银子。只有银子到了,救了灾,才是严家出手的时刻!
此刻见严世蕃上蹿下跳,老严嵩便温言道:
“严世蕃,你也不动动脑子?这时候出手去兵部大仓拿银子,不是坐实了咱们的人贪污吗?何况,大明开国一百多年了,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事儿啊?那个朱墨来历不明,还有可能是江南或者九边哪个王爷的世子……你这样干,除非有什么其他大罪的证据……明白吗?”
严嵩是老狐狸,稳如老狗,几十年不倒,全靠处乱不惊、处危不乱的心态。这大半年,严党被朱墨搞得阵脚大乱,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人心士气,所以他才如此谆谆教诲,语气可以说是十分反常了。
但严世蕃自有考虑——
反正只要三天,银子就进京了,还用得着等什么?此刻不出手,到时候再出幺蛾子,可就丧失了千载难逢的良机!
也许,
很可能,
严家扳回一局的机会就在这里!
他不顾老严嵩情绪,仍是大声喊道:
“爹!还等什么?趁着巡盐银子快到京,咱们还有筹码!真到京城了,进了府库,就是控制在朝廷手里!要出手就是现在!立刻!爹……不是儿子顶撞,那个朱墨邪乎的紧啊,他要是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咱们这回可就真栽了……”
严嵩不屑道:
“还能出什么幺蛾子?三天后钱到京,咱们的人主持宣大赈灾全局,还愁那笔银子飞了?到时候再用官差贩私盐的罪名没收不迟!世蕃,大事当头,可不能老想着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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