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发出长长一声鸣笛,梁月盈正欲登上去往江北的专列,左右两边皆由宪兵开路。
回头又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生养她的土地,始终思绪翻涌。
远远望过去,只见一辆小汽车从旁驶来,在一片荷枪实弹中,下车走向了她。
每一次章锡成站在她面前,梁月盈都会不由控制地心脏猛跳,仿佛望着刺目的骄阳。
“阿月。”章锡成在初秋的丝丝凉意里,一身笔挺风衣,丝毫掩饰不住陌生公子如玉。
开口时,嗓音依旧犹如山间清泉:
“你以前不是说过,想要出国留学么?”
他记得她的雄心壮志和抱负,她从不甘心囿于内宅,一辈子围着男人和锅台转。只奈何……造化弄人。
梁月盈该是怨恨他的,此刻却尽是愿赌服输后的甘心与认命。
她秀眉一挑,自嘲了句:“连男人都搞不定,还妄想学医救国?一个弃妇而已,我这辈子是到头了。”
她低下头,摆弄着自己手指,上面是才染了豆蔻的指甲,娇艳欲滴。
躲避他的目光,不再与他对视,她怕自己会忍不住。
“不。阿月,我不配,你从来不是我的弃妇,我章锡成何德何能。”章锡成只当她是不愿再看见自己,还不死心地做最后挣扎:
“阿月,我没想过你会嫁人。若是他逼你的,我现在就带你远走高飞。我们一起去大洋彼岸,你去读学医,我养你。”
梁月盈强压下眸中涌出的热意,嘴唇泛起苦笑,笑这男人天真。
“你跟徒弟搞在一起的时候,有想过我吗?”
打从他选择背叛的那一刻起,便是将她所有骄傲、自尊,全部碾碎了。
走?谈何容易,四面皆是荷枪实弹的宪兵,去往江北的专列马上就要开动了。
“章锡成,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喜欢过你。你若对我还有那么一点善意,就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因为会提醒我,从前多么可笑。”
章锡成知道大势已去,仍旧不愿她就此忘了自己,从袖口处摸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
“阿月,我尊重你的选择。若你决定嫁人,那么我祝你幸福。”
他虽富有四海,只梁家钟鸣鼎食之家,什么都不缺,想必金银珠宝于她,也是锦上添花。
只这玉佩,是他母亲过世之前留下来的,要他交给未来的儿媳。
梁月盈已听见了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是才解手回来的宋世山。
庶妹的血一幕幕在脑海中盘旋,她来不及多想,任由章锡成将玉佩塞进她怀里。
下一刻,抓起那枚玉佩,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戏子的东西,我嫌脏。”
眼见玉佩碎成几段,梁月盈抬腿便补了几脚,昭示与他一刀两断的决心。
恰逢章锡成俯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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