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顾云霁跟在顾开祯身后,心中思绪纷乱。
在县学里不分青红皂白地让他受尽委屈不说,还要带回家管教。怎么管教?骂他?罚他?还是请家法?
似是感受到儿子的目光,顾开祯的步伐倏地一顿,良久,他叹出一口气,缓缓说道:“霁儿,为父知道你受委屈了。”
顾云霁一愣。
顾开祯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王向凌仗着他有个当教谕的爹,专横跋扈惯了,我知道他没少欺负你。这次我一听事情始末,就知道是他故意栽赃陷害你。”
说到这,他顿了顿,神色中有几分落寞:“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可那又如何?是,咱们顾氏是江南望族,你大伯和你祖父在府城更是声名显赫。可爹是个庶子,和你一样,天生就得不到偏爱。自己若不上进,只会在角落里被人慢慢遗忘。爹没用,苦读多年只考了个秀才,比不得我那些嫡出兄弟有本事,这才连累了你们兄弟要窝在华亭县慢慢地熬。”
顾云霁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开祯,印象里,父亲一直是威严的样子,何曾这样颓废?他心里充斥着一股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话却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顾开祯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爹我不受族中重视,连带着你大姐在婆家也受苦。还有我岳家——你嫡母的娘家也瞧不上咱们,所以王向凌才敢这么欺负你。我一把年纪了,这辈子没什么指望。只盼着你们兄弟几个有出息,能够让宗族里多照拂一些,将来有个好前程,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他眼底才慢慢流露出一丝笑意:“还好你大哥争气,十九岁就中了举。等到端午,咱们到府城里和你祖父过节的时候,我也能挺直腰杆,让那些人都看看,咱们家的子弟也是有出息的!”说着,顾开祯仿佛是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向往中,许久没有说话。
春末时节,天气暖和起来了,河边的柳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四下静谧无声。顾云霁盯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沐浴在暖融融的阳光中,一时也有些失神。
半晌,他回过神来,轻轻开口:“父亲……”
不等他说完,顾开祯接着道:“这些日子因为你大哥的事,忽略了你,是为父的不是。不知不觉,我的霁儿长大了不少,俊逸挺拔,举止大方,再不是那个从前那个胆怯瑟缩的小孩子了。”顾开祯感慨万千,上下打量儿子一番,眼中满是欣慰。
顾云霁没想到会等到这一番话,半个时辰前,他还在埋怨顾开祯好坏不分,让自己受了委屈。此刻,听到父亲吐露心声,他心中五味杂陈,或是感动,或是委屈,一刹那,汹涌的情绪排山倒海般袭来。顾云霁只觉得喉咙发紧,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了。
顾开祯用手抚着儿子的背,十四岁的少年身量颀长,个头快赶上父亲了。
“方才在县学里,余夫子给我看了你写的策论,说是拿了第一名。我看了,写得很好,见识、笔力都不凡。从前竟没发现你读书还颇有天分。”顾开祯笑道。
家人的肯定比任何人的夸奖都更令人高兴,顾云霁略略骄傲,嘴上仍谦虚道:“儿子没学过策论,胡乱诌了一篇,侥幸得了第一而已。”
顾开祯拍拍他的肩膀,和他并排着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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