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早朝没多久便结束了。
张居正和余懋学也在这之后,由内宦领着来了云台门。
朱翊钧端坐于门内,在两人行过礼后,才看向余懋学:“卿可知朕为何要宣见你?”
余懋学道:“自然是陛下为臣所言打动,而意识到新政所行考成确乎不妥。”
朱翊钧听后嗤然一笑,随即就道:“朕并无废考成之意!”
“陛下虽年少,但不当将国政尽托于首揆,以防明是忠臣而实为狡诈欺君之辈!”
余懋学回道。
朱翊钧听后瞅了张居正一眼,见张居正神色从容,便颔首说:“卿是要离间朕与辅弼之臣吗?”
余懋学道:“臣并无离间之意,而希陛下明察。”
朱翊钧点首:“朕可以告诉你,关于你非议新政之事,按照内阁赵卿的意思,是要朕将你处斩,而先生只是欲将你革职。”
“臣是生是死,皆在陛下,不需他人故作人情。”
余懋学道。
朱翊钧听后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朕知道,君子皆耻于言利,卿不好明说为何反对考成,而只以政严则苦,法密则扰来表示反对。”
“然事实上,朕知道,卿反对考成并非是因为政严受苦法密受扰而不甘,毕竟若受不了案牍劳形,又何必出仕。”
“卿出身清寒,为官也廉洁而不受贿,故而无多少积蓄,偏偏朝廷因历年亏空,致使常年官俸发放不足,再加上还有赡养家人,周济族人,以致于卿这样的清廉小官,生计颇为艰难,但又不好言利,否则有失儒者人臣之道。”
“好在,朝廷之前政不严,虽生计艰难,但也至少是轻松的,再加上为言官,不受上官压制,甚至能针砭时弊,而发心中之不满;”
“可如今,朝廷考成太严,便导致这官做的不但没有收入,也不痛快,还要受内阁阁臣训斥,被安一个尸位素餐之名,可又不好去受贿毁自己清白,而违背平生信念,何况如今考成太严,再加个贪墨之罪,只会不但官难做,命也难保。”
朱翊钧说到这里的时候,余懋学竟有些抽泣起来。
“所以,如今这考成可以说是让卿大为不满;觉得阁臣不体谅下属,更蒙蔽天子,而不使天子知道自己之艰难,还挟天子之宠信,苛责自己这等初入仕之官,说自己愧对朝廷,无革新除弊之锐气。”
“想必像卿这样不满的京官还有不少,且多是一向在卿眼里算是清廉刚正之官,以致于给卿一种,此考成新政的确不得人心,不令君子乐意的印象,而自觉此为弊政,当为天下君子一言。”
朱翊钧说到这里就问余懋学:“朕可说得对?”
余懋学未答。
朱翊钧则道:“元辅张先生昨日与朕说起内阁赵卿时;提到了‘为臣者,事上宜以诚,诚则无隙,故宁忤而不欺。’这样一句话,朕觉得很有道理,卿若真欲做忠直之臣,当先事君以诚,而再去考虑能否体现自己的能与贤。”
余懋学听后这才哽咽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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