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崩了,也换了一个新的称呼,大行皇帝,宫中即便对此早有准备,可仍是乱作一团。
张皇后哭的昏厥了过去,殿外的大臣们到偏殿拟定昭告天下的旨意。
混堂司的太监跪在殿中等着给大行的弘治皇帝洁身净体,但朱厚照执意不准任何人挪动父皇的遗体,他紧紧拉着弘治皇帝已经冰凉的手掌,默默的啜泣垂泪,看也不看旁边的人。
混堂司的太监们见状,只好请一旁的夏源劝说太子,可夏源也没理会他们,只是面无表情的跪在塌边。
他脑子有些发懵,觉得这个世上突然少了一个重要的人,少了一个亲人。
躺在榻上的这个人,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仍是他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
亲人的定义,并非只有血脉相连,还是关系亲近,感情深厚,这个男人和他之间不止是君臣,还是翁婿,曾经,他总是先认了前者,将后者的翁婿压在一旁,可现在,却觉得是后者大过了前者,这个岳父,早已成了他心中不可或缺的人。
但现在,他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夏源倏地拜倒在地上,朝着榻上这个失去生命气息的人重重磕头,在此之前,他不知行过多少次这样的大礼,可是之前每一次,他都对此不以为然,身为一个本质上是现代思想的人,他对这种动辄跪来跪去的礼仪当然是不以为然,当然是嗤之以鼻。
只是他不敢将这份不屑表示出来,旁人跪他也跟着跪,从心也好,随波逐流也好,既来之则安之也罢,总归是说跪就跪。
可是这一次的大礼,他却是发自内心,心甘情愿,除了跪拜,除了行这等三叩九拜的大礼,他不知如何向这个岳父告别,如何向这个操劳了半生的皇帝告别。
三叩九拜之后,他直起身子,这次脸上不再是怔楞一般的面无表情,而是肃然。
他想,终有一日,他会在天寿山的弘治皇帝陵寝前,诉说未来变法的成功,展露下西洋所带回的粮种。
那时,陛下就可以见到了。
又过了一阵,他似乎想起来了先前混堂司太监的请求,将目光看向旁边的朱厚照,见他神色恍惚,对旁人视若无睹,却并没有去劝,而是说道:“殿下,臣幼年时听父母说过,人死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注视着后代儿孙的生活。
逝去的陛下也会化作天上的星辰,在天上看着殿下,看着他托付给殿下的大明天下。”
朱厚照听了神色动了动,他吸吸鼻子,握紧了父皇的手,转头看向夏源,“父皇会变作哪颗星星?”
“陛下是古往今来难得的明君,仁君,每当夜晚殿下仰望天空,天上最亮的那一颗星辰就是陛下。”
朱厚照听了默然了一阵,随后站起来,“来人,为父皇洁体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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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十七年三月二十五日清晨,悠扬的景阳钟声响着,午门之前跪满了七品以上戴孝的京官,数千人一同啜泣,悲伤的气氛不需要酝酿,便能诉诸天际,经久不散。
辰时正,左掖门开了,刘健,李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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