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曾经预想过不下百种跟宁王重逢后的场景,但没有一种情况像眼下这么离谱。
印象里,他并不重欲,两人平素在一处最多的时候便是他看他的书,她制她的香。
说起来,宁王对她着实不错。有市无价的名贵香料,但凡她开了单子,翌日总能齐齐整整放在她床头;她体弱畏寒,王府每年早早便烧起地龙供上银丝碳;她嫁入王府没带一文嫁妆,他隔三差五给她补私库。
想到昔日宁王对她的种种好,陆夭把心一横,纤指颤巍巍地去解自己的嫁衣带子。
然而下一刻,眼前铺天盖地黑了。
一件夜行衣不偏不倚兜在她头上。
“王妃是不是想歪了?”宁王的声音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逗弄,“本王是让你把嫁衣脱了,换夜行衣。”
陆夭的脸在衣服底下不可抑止地烧起来,真是丢人丢到祖宗家了。
就在她考虑就地装晕的可能性有多大时,宁王好心递给她一个台阶下。
“换好就出来,本王外面等你,带你看场戏。”
陆夭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经历过如此荒唐的时刻。
是夜月色正浓,头顶点点星光蜿蜒映着红绸灯盏,确有一番景致。
如果这不是自己的大婚现场,大概她会更有兴致欣赏。
陆夭此刻很想开口问问,为什么一生一次的洞房花烛夜,她和新婚夫婿会坐在王府房顶上某处,津津有味窥探自己的洞房。
这种荒诞的感觉不亚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重生了。
陆夭扯了扯几乎要盖到眉毛的帷帽,斟酌再三还是开了口。
“我能问问为什么要上屋顶吗?屋里不够王爷施展?”
宁王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结果下一刻,她看见有个同样穿夜行衣的人鬼鬼祟祟行至洞房外,将一包烟吹了进去。
陆夭大惊失色,看向宁王。
“不抓他吗?”
“抓他干吗?”宁王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继而压低声音,“宫里派来监督洞房的,得让人家回去交差。”
温热气息扑在耳畔,灼得她双颊发烫,只听到了最关键的词。
洞房?
陆夭的心开始不受抑制地狂跳,她眼睛亮晶晶看向宁王,带着某种期待。
宁王被小姑娘眼里的期待弄得有些迷糊,从今天相见到现在,她似乎总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你很想洞房?”
陆夭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二人这一世是初见面,要矜持。
于是字斟句酌回答:“倒也没有,第一次大婚,比较新鲜而已。”
“新鲜吗?”宁王露出漫不经心的笑,但笑意未及眼底,“王妃舍太子而选择本王,这才更新鲜吧?真的只是为了亡母的嫁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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