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背后的一个原因,正在於此。
坞堡难打、董次仲把他们往死里逼,两者结合一起,说实话,曹幹虽不像屋中别人那样憋屈,可既已身处其间,那么他与这些人的利益就是一损俱损,他因而自亦是难免为此忧虑。
但曹幹注意到,满屋憋闷的气氛中,高长神色未有改变,还是刚才的那副漫不经心。
唯其明亮的眼中,一闪而逝的,露过了一抹挑衅。
挑衅?挑衅谁?曹幹不由纳闷。
高长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田武等陆续收声。
等屋内安静下来后,高长再次环顾众人,说道:“你们的意思都是这样么?”
田壮摸着花白的胡须,说道:“从事,阿武说得不错,咱们拢共就百余人,经不起这样的损耗!而且咱们这百余人都是乡里乡亲,照董三老逼咱们上阵、可坞堡又甚是坚牢的这个情况,只怕就算最终能把这坞堡打下,咱们也会死伤很重!到那时,又如何有面目见乡中父老,见死掉的这些乡人的父母妻儿?……董三老若仍再叫咱们上阵的话,这命令确是不好听了!”
众人适才乱骂、乱嚷的时候,曹丰没有开口。
昔在乡间时,曹丰便因他生性的厚道,作事的公正而深得乡人敬重,也因此,此次造反,他们村的穷人都乐於推他为首,现而下,在高长领导的这支小队伍中,他同样因他的厚道、公正,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尊敬,早已是一个重要的小头领,威望上可说是仅次高长。
高长看向曹丰,相当尊重的态度,问道:“曹大兄,你也这么看么?”
曹丰迟疑了下,说道:“从事,阿武、田翁说的不错,我也这样认为。”
高长待把目光转开,却又重新转回,落到了站在曹丰席后的曹幹的脸上,从他微蹙的眉头和若有所思的神情,察觉出了他似有不同的意见,便笑问他,说道:“阿幹,我看你好像不太赞同你阿兄的话?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你怎么想的,说来给大家伙听听。”
高长的年纪并不大,却能在一群大多比他年长的众人面前,从容自若,并带威严。
曹幹对此,还是颇为欣赏的。
曹幹的确有与曹丰、田武等人不同的想法。
他的这个想法,事实上也早就想与高长说了,苦於一直无有机会,——就是他刚才没有对田壮说的那个想法,他犹豫片刻,最终决定,抓住眼下这个群议沸腾的良机,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高长,便稍微整理了下思路,从容说道:“从事,我确是稍有异议。”
“你说。”
只当没有看见曹丰扭头举脸使给他的眼色,曹幹说道:“从事,我以为,田翁、田大兄他们适才说的,不从董三老之令,虽然不为错,但这只是眼前之见!”
“眼前之见?”
曹幹说道:“正是!”
“那依你看,什么不是眼前之见?”
曹幹说道:“从事,苏先生对我说过,图谶言:‘河北有天子气’!因以我之见,目下的长远之计,应当是……”抬起手,朝西边指了下,说道,“西渡河,去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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