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的正是自己心中的乐韵!
原来那是师叔……好久、好久没见的师叔,娘口中曾那么憾然轻暖的提到的师兄“宗令白”。
到那板声响了几响,才有人辨出,然后惊“哦”道:“哦,居然是……”
“云韶!”
——没错,是云韶。
多年来,久已绝迹的《云韶》。
……却奴踩出的鼓点正是那一场“云韶之舞”。
只见这少年姿式沉郁,步履端凝。像“雷填填兮雨冥冥,猿纠纠兮穴夜鸣”那样一场如晦如暝,风雨将至的阴天里……然后,居然是回溯!
回溯到风雨之前——
浴兰汤兮沐芳,
华采衣兮若英。
灵连蜷兮既留,
烂昭昭兮未央。
謇将憺兮寿宫,
与日月兮齐光。
——回溯到那云神初起,风雨未至,沐浴方好,华彩披衣的时光。
却听有人控制不住地低声道:“乱了,乱了,全都乱了。《破阵乐》中,怎么会冒出云韶,而且,那孩子脸上,居然戴的是‘大面’!”
却奴脸上戴着的面具是称为“大面”,那本是舞“兰陵王”时专用的一种面具。这面具的由来是为:相传北齐时,有兰陵王名长恭者胆色极勇,阵前军中,杀敌破贼,遗撼的是人长得太过好了,生得面目如妇人好女。他为此自撼,一直自恨如此颜面不足以威敌,所以刻木为假面,每临阵仗,即戴此自雄!
后世依此事迹,就演绎出一段“兰陵王”的大面之舞来。
太常令已经慌了,急惶惶地想赶那少年下去,将之呵斥加以刑罚。
可正座上坐北朝南的天子,面上只微露诧异,喃喃道:“云韶,居然是云韶?不是说,自她以后,好久已失传了吗?”
满殿乐声骤停,只有宗令白手中的响板还在敲起。
他一手执板,一手敲磬,玉声叮然,板声铿锵。
那响声托在却奴的足下。却奴已舞到云神沐浴已竟,将要出发,揽辔高驰时。
那情景正是:
——龙驾兮帝服,
聊翱游兮周章。
灵皇皇兮既降,
猋远举兮云中。
览冀洲兮有余,
横四海兮焉穷!
那场生命的初始都是这样的。每个人,每段韶光的开始,也都是这样的。从一降生,兰汤浴罢,华彩披衣,每个人都以为生命中所有的就会是这样一场出行华灿!
但……云韶宫中,匹练悬颈;云韶宫外,宗令白一生空叹;教坊之内,稚子忍垢;教坊之外,哪怕出行千里,回来面对的,竟犹是,这一场“雷填填兮雨暝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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