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骡车在石子路上剧烈地颠簸起伏,屁股有多难受只有屁股自己知道。
程家安的五脏六腑都快从嗓子眼里蹦跶出来,他紧紧抓着骡车的边缘,几次想提醒前方的大爷尽量往平坦的地方走,可一张嘴,迎面就灌进来一口沙子,磨得牙齿咯吱作响。
于是,程家安知趣地闭紧了嘴巴,用帽子捂住口鼻,再将脑袋扎进草跺里,像一只撅着屁股的鸵鸟。
算球了,能忍则忍吧!
还好,沙尘暴总算是给再次返乡的程家安几分薄面,没有刁难过甚。一阵阵凄厉的呜咽过后,大风终于哼哼唧唧地停了下来,程家安却也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土球球……
西北的沙尘暴就是那样让人无语的糟心,来的快去的却是无比的缓慢,遮天蔽日的黄沙过后,整个天空弥漫着一层灰蒙蒙呛人的土气,就连冬日的阳光都无法穿透这一抹凄黄。
时近午后,西峰乡零落的村落也被这一层层挥之不去的土黄色包围着,显得有点寒碜。
大冬日里,七零八落的农田里根本就看不到一丝的绿意,土坷垃的缝隙中,枯萎的芨芨草伴着寒风掀起的沙尘萧瑟孤寂地摇曳着,除了光秃秃的杨树和土房,地平线上看不到任何的凸起物,一片荒芜衰败的景象绵延千里。
程家安感谢了一番赶车的大爷,跳下骡车,狠狠地拍打着身上,将厚厚的尘土和满脑袋的麦草杆清洁了一番,感觉自己像个人样了,这才眯缝着眼,按照多年前依稀的记忆往哥哥家走去。
虽然已隔多年,可整个村子依旧没有太多的变化。
打眼看去,家家户户还都是用土块垒起简陋房屋,麦草活着泥巴在屋顶上厚厚地覆盖上一层,边缘处都能看到露出惨兮兮的麦草杆。
墙壁上掏出的窗户很少有玻璃材质的,简简单单地用牛皮纸糊上,堪堪起到个遮风挡土的作用就行。
屋檐下倒也能看到一些悬挂着的苞米、薯干、辣椒等农作物,可更多的是四处杂乱堆放的包谷杆和柴火堆,那些都是冬日里用来烧炕的原材料。
周围是半人高的土培围院,没有几家有个像样的院门,要点脸面的,就简单地用杨树枝做成个栅栏,能有个门的意思就可以了。
打眼望去,冬日里的村子满眼都是土兮兮的黄,沙尘刮过,显得出凋零惨淡。
这个节儿,村子里难得见到一个晃动的人影,无事可做的村民都龟缩在家里,尽量减少着户外的活动,一来减少体力上的消耗,可以多节约些粮食。二来这寒冬腊月的,除了捡点柴火烧烧土炕,即便你再怎么勤劳,也别指望能从地里刨出什么吃食来。
即便是如此,那也比前些年好过了许多,村民们肚皮都能填得饱,餐桌上偶尔也出现些许的荤腥,也有了多余的麦麸养鸡喂狗,好过天天用洋芋就着玉米面糊糊下肚。
只是条件依旧艰苦,大多数还是在贫困线上挣扎求存。
程家安行进在村落里,偶尔远处传来一声狗吠,在空旷的村子上空回荡着,像是个孤独的幽灵。
程家安的大哥程家国,先一步搬离了祖屋,自己在村子的另一头单过,原来的房子则留给了二弟程家民和小妹程家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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