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他确实已提醒薛白小心遇刺留下凶手详查。
没想到,薛白竟如此包容杜妗,这让他感到事情远比预想中棘手。
可下一刻,李泌就镇定下来,道:“陛下这么做,当是心中有数了,杜二娘的所为所作……”
“李泌。”
薛白开口打断了李泌的话,叱道:“你当朕不知你的心思吗?”
“臣并无私心。”
“你早知刺客的目标是玉环,故意配合,再等到傍晚一切都来不及了才假惺惺提醒朕,玩的好一手借刀杀人!”
李泌沉默了,不再解释。
确实,他从一开始就猜到了。
洛水的刺杀是杜妗自导自演,成功排挤了颜真卿。这种简单达到目的的手段最容易让人产生依赖,她必然会故计重施,除掉杨玉环、嫁祸于他,一箭双雕。
之所以不会是假意刺杀薛白,而是除掉杨玉环。因为李泌看得出来,杜妗太在乎薛白了,不敢拿薛白冒险。
反过来,李泌又何尝不是想一箭双雕。
他顺手推舟,希望能借机除掉两个作为薛白的“污点”的女人。
这两个女人一死,代表的是当今天子“祸乱宫闱、背悖人伦”的罪名从此成了尘封的往事,那些执念也就将慢慢褪去。
不仅如此,李泌想要顺带除掉的还有一人。
“陛下若如此认为,臣无话可说,臣唯请陛下小心元载,他贪赃枉法,又与杜二娘勾结……”
元载一直低着头,以为李泌与杜妗之间的斗争不会牵扯到自己,闻言当即跳了起来。
“李泌,你污蔑我!”
然而,既然李泌开口说了这件事,必然是掌握了十足的证据。
连杜妗那些隐秘都能被查出来,元载这些罪行又岂能瞒得住?
元载自己也知道这点,声音虽大,心里却已经发虚,唯有寄望于薛白再饶他一次。
之前在洛阳,他就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求杜妗庇护无非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可薛白真的没有追究他,究其原因,他猜测是为了变法。
自变法以来,世族公卿们强烈反对,而他元载以寒门庶族的家境考上进士,又是当朝的理财重臣,在颜真卿罢相后便成了新法的代表人物之一。
倘若薛白在明堂前踏尽公卿骨,转眼又治他的罪,在世人眼里难免成了天子对公卿世族的妥协或利益交换,薛白必然不愿看到这等局面。
这或许才是薛白包容他的原因。
于是,元载干脆拜倒呼道:“陛下,臣为变法而得罪无数公卿贵胄,他们为诽谤臣无所不用其极,臣实难自辩。若臣一死而新法能成,臣愿为陛下之商鞅!”
“咣!”
薛白突然踹倒了帐内的火盆。
红彤彤的炭火顿时倾倒而出,火星四溅,砸在地毯上,烧出一片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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