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大妖虽不兴风作浪,却时常无故将人卷入河里,或者是诱上船中,问些古怪问题。
若是说错了,便会葬身在这无边波涛之中。
尤其他还是个盲人,听觉尤其敏锐。
旁人就常常警告他,路过这条河时,若是听见有人喊他名字,千万不能答应。
若是不小心沾到了水,那就一定会被带上这问死舟。
不过,陈旷也曾遇见过一个商人,自称便是从这问死舟上活下来的幸运儿,天天以此为谈资,招揽客人。
这商人曾说,这问死舟上确有一个声音会问他问题。
但问的问题,基本都是判断题。
即,它说出一句话,你需判断是对还是错。
恰好,这商人自小便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正好当时问出来的事情,他都知道对错,回答了三个问题之后,便侥幸活了下来。
陈旷之所以要以此为突破口,便是因为……
只要对方将问题说出口,那么就等于自身说出来的一句话,他就可以借此判断对方是不是在说谎。
因为既然对方心里知道对错,就意味着他是否在撒谎也是一定的。
陈旷以“我即灵机”的被动,可以轻易地判断出对方嘴里所说话的真假和对错。
根本就是送分题。
卫彦将他放下来,问道:“问死河已至,阁下的那位师兄呢?”
问死河左右横亘,穿过了两个郡,作为支流汇入东庭湖。
其中一个郡,便是蓟邵郡。
而问死河的支流,也连通了野渡口。
“呼……”
陈旷望着那波涛滚滚的辽阔河面,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呼出。
只觉得那满载着寒意雾气的风吹透了他的身体每一处沉疴……灵气开始暴涨,活跃起每一寸血肉窍穴,这具身躯从未如此轻盈。
他回头望了一眼仍在燃烧的皇城,夜色里它就像是燃尽的薪柴,慢慢地熄灭。
旧时代的昏君已经枭首。
女人们尚在奔逃,而未来仍不可见。
离开之后……先去看看那十年未见的家吧。
也不远。
他想。
蓟邵郡,他仍记得,那一场可怕的大旱,令家中如何贫苦,以至于不得不将他戳瞎双眼,卖给路过的乐师当徒弟。
此后十年,他出宫采办,无数次可以路过蓟邵郡,却都被他一一推辞。
这是心结。
不是陈旷的,是他的。
赵烈见他久不出声,没了耐心,又上前两步,问道:
“你……阁下的师兄到底何时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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