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源点了点头,郑安这一番话的确没有说错,可以说光靠洪秀全或者天地会这一小伙人想要掀起那么大的风浪,决计是不可能的,关键还是在于环境已经到了这个迸发的地步,只需要一点火苗,就能彻底燃起一片滔天烈焰。
根据赵源的观察,仅仅是广东一省,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就已经深陷水深火热之中,最为普遍的一个问题就是人口相对于土地出现了严重的过剩。
按照之前赵源的预估,全国一个普通老百姓的人均土地才只有两亩地而一个人至少需要四亩地才能维持生计,具体到广东就是有两千八百万人口,而耕地却只有区区三千四百万亩,平均到每个人的头上才区区1.2亩,土地和人口存在的缺口,已经促使过剩的这些人口变成了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更关键的是,广东本省的土地本身就被大规模兼并,导致过剩人口比想象中更多,而游民就是从这个群体里剥离出来,用龚自珍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来形容,“自乾隆末年以来,官吏士民,狼艰狈蹶,不士、不农、不工、不商之人,十之五六”。
除此之外,清廷的横征暴敛和苛捐杂税也在进一步助推这一现象,尤其是鸦片战争结束后,清廷财政形势极为险恶,各项额外支出用款多达七千万两。
为了弥补这一巨额赤字,道光皇帝不惜大肆卖官鬻爵,广开捐输,又将战争赔款分摊各省,不足部分则严谕追缴陈年逋欠的钱粮,这些举措导致百姓不断接受新的灾难,甚至地方政府进一步巧立名目,加紧对百姓的盘剥,就好比在广州香山县,地方官府私自加的赋税要比正赋高几十倍。
道光时期有个叫张际亮的诗人专门形容过,“为大府者,见黄金则喜;为县令者,严刑非法,以搜括邑之钱、米,易金贿大府,以博其一喜。至于大饥,人几相食之后,犹藉口征粮,借名采买,驱迫妇女逃窜山谷,数日夜不敢归里门,归而鸡、豚、牛、犬一空矣。”
因此,在这个年代造反不需要理由,人们只要想活下去,就必须造反,不得不反。
而对于会党而言,团结这些人简直不要太容易,发动这些人起来造反,也仅仅只是朝夕之间。
赵源想到这里,他立刻举茶代酒,沉声道:“总舵主,只要是反清义举,在下一定鼎力相助。”
郑安脸上露出一丝赞赏的笑容,道:“赵公子,听说你跟英人关系密切,能否帮忙买到一些火器呢?我们可以出高价购买。”
“没问题。”
赵源十分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他自己在长洲岛本身就能制造火枪,自然不需要找什么英国人,只是数量上需要再想想,他沉吟道:“这样吧,我先回去联系一番,有结果后会发来通知暗号,不过数量上应该不会太多,顶多四五百杆。”
一听到这个数字,郑安顿时面露欣喜之色,道:“若是有这么多火枪,那咱们的起义就能加快不少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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