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的……到了最后,传言满天飞。据说,老姑父看不下去了,把她叫到大队部,狠狠地批评了她一顿。接着,就又传出话来,说连老姑父也加入了“谈话”的行列,气得老姑父直骂大街!
不管怎么说,还是不断有风声传出来。据传,村里的治保主任就特别喜欢找虫嫂“谈话”。他觉得“谈话”这种方式好,很有教育意义。于是,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找虫嫂“谈话”。“话”都“谈”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虫嫂也乐于让干部们找她“谈话”。在场院里,在牲口屋,在苇荡里,在瓜棚或草庵里,夏日里拉上一张席,秋天里夹着一个老袄……谁也不清楚到底谈了些什么。后来“谈话”的内容有几句就传出来了,再一次成了村里人的笑柄。最有名的一句是:你怀里揣的啥?——“枣山子”!(“枣山子”是过年时蒸的敬神用的供品,白面馍头上加一红枣,这里暗喻乳房。)就此,虫嫂便成了一个卖“枣山子”的女人。
往下,虫嫂就更加的肆无忌惮。有时候她竟然当众撒泼,疯到了让村人都看不下去的程度。比如,分菜时她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拿上两个大茄子就走。在地里掰玉米时,她一边掰一边拣大的往裤腰里塞。治保主任说:干啥?你干啥?她说:不干啥。治保主任说:你裤腰里塞的是啥?掏出来。她说:你裤腰里是啥?掏出来。治保主任开始还硬气,说:掏出来也是“虫”。你是虫,它也是“虫”,咋?虫嫂说:掏,那你掏!治保主任扭头看看,这才不好意思地说:走,你跟我走。她说:走就走。不就是谈话么?不就是虫对虫么,谁怕谁呀。治保主任脸一红,再也不吭了。
有一年冬天,下半夜了,虫嫂家窗外突然有了咳嗽声。虫嫂说:啥?外边的人说:白菜。虫嫂说:放那儿吧。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咳嗽,虫嫂又问:啥?外边的人说:白菜。虫嫂又说:放那儿吧。再过一会儿,还有人咳嗽,一串咳嗽……隔着窗户,虫嫂说:不就是棵白菜么?还咳个没完了?滚!
后来村里种了花生,那一年花生大丰收。一到夜半时分,虫嫂家房后的院子里就不断地有咳嗽声传出来(也有的是故意看她笑话。不好意思,我也去咳嗽过),那咳嗽声此起彼伏,就像是赶庙会一样……据说,连村里最老实的德发叔也提着一毛巾兜花生“咳嗽”去了,结果被赶了出来。后来,德发叔咬着牙,见人就说:听说了么?真不要脸呢!
在那些日子里,大国、二国、三花就再也不缺吃的东西了。那一年,老拐家换了很多花生油……灶房里时常飘出油和肉的香味。年幼的三花甚至跑出来对人说:俺家炸油馍了。
很快,虫嫂的行为遭到了全村女人的一致反对。
先是有女人指桑骂槐,比鸡骂狗,敲洗脸盆骂街之类……虫嫂却浑然不觉。或者说是你骂你的,她走她的,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对虫嫂来说,那脸面就是一层皮,撕了也就撕了。那“嚼裹”(在平原,“嚼裹”泛指剥了皮可以吃的东西)却是可以吃的,实实在在的。女人们一个个恨得牙痒,说:人没脸,树没皮,百方难治!
一个女人,一旦豁出去,就什么也不当回事了。可她不知道,嫉妒和仇恨,只要生了芽儿,日积月累,总有爆发的时候。
这年秋天,在一个下雨的日子里,全村妇女都集中到几个烟炕屋里往烟杆上挂烟叶。女人们一旦聚在一起,必然生事。于是,村里有二十多个女人私下里一嘀咕,趁机把虫嫂堵在了烟炕房里。这天,由村支书的老婆吴玉花带头,众人一起下手把虫嫂按在了地上,剥光了她身上的衣服,说非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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