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很含糊,至于究竟什么原因,就没人知道了。有人说:不会吧?惠惠不是这样的人。人们就追着素梅问东问西,素梅说:两人分手时,她还说,要是走散了,就在灯塔处等着。人们又问:你等了吗?素梅说:等了。我一直等到天黑。人们乱哄哄地说,看看,看看?你傻呀?她她她,早跑得没影儿了!有的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不是河北的么?找她去!有的说:河北?河北啥地方?
这一问,把所有的人都问住了。可不,河北地界大了。
到了这时候,人们才知道,惠惠带走了所有的钱。惠惠之所以待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摸清春才放钱的地方,春才磨了这么多年的豆腐,他的钱都在一个地方放着……现在,豆腐坊就剩下五块钱了。那五块钱在抽屉里放着。
素梅百口莫辩,突然说:她的提包还在呢。
等人们跑去时,春才豆腐坊的门关着……那惠惠的提包春才早已打开看了,包里装的是一包草纸。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圈套!
一村人的眼,都让老鹰给叼了!你说这有多沮丧。老姑父骑上车要去镇上的派出所报案去,被春才拦住了。春才说:不怪人家。
不久,豆腐坊门前挂出了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无论亲疏,概不赊账。
此后,在差不多有一二十年的时光里,春才一直在磨豆腐。
……再后来,当我再一次回到村里,见到春才的时候,他已完全变了模样,成了满脸皱纹的小老头了。
这时候,春才娘已下世了。名义上,他现在是跟他弟弟、弟媳和侄儿们一起生活。
前些年,听说他的豆腐坊扩建了,在镇上占了好大一块地。豆腐坊也不仅仅是磨豆腐了,他进了一套生产腐竹的机器,在镇上办成了一个生产豆制品的工厂,生产腐竹、千张之类的豆制品,曾经非常红火。有一段时间,就靠着那个生产豆制品的工厂,他给他弟弟家盖起了三层楼的房子。那房子里外都贴了瓷片,屋子里冰箱、沙发一应俱全……院子里还种了花。有一段时间,人称“豆腐大王”。
可我惊讶地说,不知为什么,他又重新退回到村里来了。我是在村头那间旧作坊里见到春才的。当我再次见到春才时,他已成了一个小老头了。仍然是脸色蜡黄,手指也黄,那是烟熏出来的。春才过去不抽烟,现在也抽上了。可看上去却生意盎然。他的目光里像是掺了一种什么东西,一种我说不清楚的东西,像是有一点斜视,眼角里有一个极亮的点。看见我的时候,他先开的口,他说:回来了,吸枝烟。说着把烟递过来,我有些惊讶地接过了他的烟,尔后问:生意不错?他淡淡地说:凑合。
时光是可以改造人的,人真是会变的。这一次,春才主动告诉我说,当年,他在镇上办豆制品加工厂的时候,最初生意还行。后来,周围一下子办起了七个名为“豆腐大王”的豆制品加工厂,七家挤他一家,他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就败下来了。如今,他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我问他为什么?他愤愤地说:他们全都造假!真的反而没人要了。他们还到处打广告,包装也好……接着,又很商业地说:他们是贴牌,我斗不过他们。
接着,他说了一个商标的名字,我噢了一声,说:这牌子挺响的,到处做广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2页/共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