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
夏天来了,风热了,花谢了,麦子就要熟了,“窗户”仍然开着,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默默地。这就像是一种相互间的折磨。是无声的锯,锯得让人心焦。或许也还有些不便说的忌讳(由此看来,有些事情是不能等的。在你能说话、有勇气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把话说出来。不然,就会后悔终生。要知道,磁场和信息是需要对接的。在一个合适的茬口上错过了,没有接上,那就更难开口了)……
后来就有人上门给蔡苇秀提亲了。也正是那个挎在她身上的带有红十字的药箱,陡然提高了蔡苇秀的身价。提亲的外村人提着点心匣子一趟一趟地往老姑父家跑,今天一个,明天一个,像赶会一样。吴玉花每次送客的时候,声音高高的、亮亮的,说:人不错。多懂事呀。不找个像样的城里人,妞是不会嫁的……这些春才都看在眼里,可他仍然没有说话。也许他更不好说什么了。
或许,是村庄里的声音刺激了他?
在童年里,我一向认为,“老扁”(蚂蚱的一种)叫声是绿色的。“铁头”(蚂蚱的一种)的叫声是锈色的。而“大牙”(蚂蚱的一种)的叫声偏黄,有点下流的小黄。火红的是“知了”,油色的是“蛐蛐”。还有驴,驴的叫声极为嘹亮,就像是号角,伴随着尿气,大黄。老牛的叫声是蓝色,悠长,宽厚,绕着谷垛,带着余音儿。村里的狗也能叫出两种颜色,一种是血红,有敌意的,龇着牙,暴烈,带有警告性质的;另一种是酒红,含有醉意、像酒一样浓,后味和缓,就像是隔着柴门的乡叙或是老友间的……问候。至于那些不知名儿或是说不清名儿的虫儿们,在夜深的时候,在你睡不着觉的时候,就像是五颜六色的合唱了,唱着有翅膀的歌。
那时候,在无梁村的一些夜晚里,每到夜半时分,夜空中总是会突然响起一种很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时常是在夜半响起,一声一声地**着,先是连声的“呀……”,尔后就“嗷”,听上去尖利刺耳,“呀”声不绝,就像是心上扎了根刺!
后来人们知道了,那是兔子家女人在叫床。
兔子家女人是从南方带回来的。兔子在南方当过三年兵,复员后带回了一个女人。这女子看上去眉眼还周正,俩眼大大的,就是黑,又黑又瘦。最初人们都叫她:南蛮子。按兔子的说法,两人是部队拉练时认识的,她蹲在路边卖榴莲,他多给了她五毛钱……尔后她非要跟他。还有的说,这女子是个“二不豆子”,脑子不拐弯。后来,经过一段时间后,人们都发现,这女子果然是脑子不够数,傻乎乎的。问她什么,就说什么,只会说实话,不会应酬,脑子有问题(那时候,在无梁,凡是只会说实话的人,被统称为“二不豆子”,即半生不熟)。总之,她跟兔子成了亲之后,村里的夜晚就不太安生了。后来,村里人就给她起了个绰号:一呀。
白日里,女人们时常逗她,说:一呀,你家杀猪呢?
她说:没得。
国胜家女人说:你家床腿换了么?
她说:没得。
海林家女人说:你是蛐蛐托生的?
她说:没得。
保祥家女人问她:夜里,你那样嚷嚷,好么?
她拍着手说:很好。很好。很好。
众人都笑了。海林家女人说:你傻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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