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先赞老师也不存在,单眼皮和双眼皮的保安也不存在,学校西南角的那个凉亭也不存在,学校墙上的那些名字也不存在,地下室那三个反文旁的门牌也不存在,暗处的那个女人更不存在……
可是,有这么长的梦吗?
专家说,一个感觉很长的梦,其实对于睡眠者来说,只是几秒钟的事情。它甚至不需要时间的长度。就像一篇小说,可能讲到上下几百年,阅读它需要时间,但是它装在你的大脑里,那其实跟时间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
如果这么说,那么再往前也许还是梦。
她没有跟着那个陌生的母亲来到乘州生活,父亲也没有酗酒身亡,她依然和父亲生活在佳木斯的那个农场里,也许她正在读高一……某天晚上,她睡着了,做了一个非常古怪的梦,梦见爸爸死了,她去了乘州,进了一所弗林学校……
也许,现实中的父亲并不是梦中的这个父亲,现实中的母亲也不是梦中的这个母亲,他们很恩爱。也许,她更小,只是一个读小学的孩子……
也许,她的家并不在佳木斯的那个农场,这都是梦里的“事实”;也许,她只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一天到晚更多的时间都在襁褓中酣睡,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做梦……
碎花小鳄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假如这些都是梦,她真的不敢醒来了。她已经熟悉了梦中的生活,她不知道梦醒之后自己身在何处,又是什么身份……
也许,她是个男人,是古代的一个奴隶,或者是大牢里的一个死囚犯。这个男人睡着了,梦见自己生活在未来世界里,变成了一个女孩,在一所夜校读书……
面包车颠颠晃晃地朝前行驶。冷冷清清的公路上,不见车不见人。
碎花小鳄突然睁开了眼睛,对旁边的保安说:“我是在做梦吗?”
这个保安单眼皮,就是他穿着那双蓝白色的运动鞋,鞋带是红色的。碎花小鳄手腕上的鞋带也是红色的。他鄙夷地看了碎花小鳄一眼,似乎根本不屑回答。
碎花小鳄就不再问了。
她只想早点儿回到学校。进了校门,他们就该放开她了吧?如果需要表态,她会说,永远不会再私自离校了。自由了之后,她会去买来炸药,如果这两个保安是双胞胎,那她就把两户人家炸上天。如果这两个保安不是双胞胎,那她就把三户人家炸上天。
到了。
弗林学校大门口依然亮着水银灯。碎花小鳄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所学校好像只有两个保安,现在,两个保安都来抓她了,校门口是不是就没人看管了?
侯先赞下车打开了铁大门,面包车开了进去。学校里一片漆黑,更像一个废弃的工厂。面包车一直开到了办公楼前,停下了。
碎花小鳄十分警觉,她看了看侯先赞,说:“老师,你要带我去哪儿?”
车灯灭了之后,车里更黑了,她看不见侯先赞的五官,只听他说:“你要见到她了。”
碎花小鳄一哆嗦。
虽然在对话中分不出“他”和“她”,但是碎花小鳄有个直觉,侯先赞说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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