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怔怔地出神。
此刻,绿荷知道,自己在这阳城,怕是待不下去了。
虽说这个张员外自打从青楼中花钱赎出她之后,来她所在的阁楼次数不多,但每一次这个老男人还是很怜香惜玉的。虽然也有几次弄成了事,让她逍遥过一阵儿,但更多的时候却是通话俩时辰,耕田一瞬间,但总的说来,张员外对自己还算是体贴,每次都不忘给她带上些爱吃的点心,留下些钱买粮食,买胭脂什么的,即使他不能抽身过来,也会让张郎来送些东西。
现如今这男人没了,自己在这阁楼上肯定也呆不长久了,很快预交的赁钱也该用光了,到那时,被扫地出门之后,自己该到哪里去呢?绿荷想到这儿,觉得自己吃到嘴里的酸枣儿已经没了什么味道。“这天杀的……”绿荷知道,再骂一万遍这天杀的牛郎、张郎,这两只狼也恐怕指望不上了,算了吧,也许,这就是女人的命。
夜色渐起,秋风瑟瑟。绿荷慢慢地回到自己的阁楼上,回顾往事,觉得自己这一生实在凄凉。从小就没了爹娘,是谁把自己卖到了青楼,竟然也想不起来了;要不是张员外看中了自己的舞姿,也不会赎了自己,来到这阁楼之上。
虽说从此脱离了灯红酒绿的风月场,但也相当于自己被囚了起来,天长日久,难免有些落寞;好不容易等到张郎来了,又是鬼鬼祟祟,来去匆匆,让人难以尽兴;幸亏上天有眼,给她送来了李牛兄弟,但这个牛兄弟却又太薄情,只管种地,不管浇水施肥收庄稼……
夜已降临,绿荷却没有点亮蜡烛。黑漆漆的屋内,绿荷孤零零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塑。
她知道,自己已经是无路可走。没有了张员外这棵大树,绿荷也就没有了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能力。退一万步讲,现在还有着身孕,即使自卖自身,再回到风月场,也不会有妈妈愿意收留;即使看在以前还曾经“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的份儿上,勉强收留了,一定再也回不到当年的光景。
与其倚门卖笑,倒不如现在了断了干净。这肚子里的孩子,无论男女,即使生了,活了下来,也会因为没有好的出身,也没有亲爹,而遭受世人唾弃,难免与自己遭遇同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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