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我爹,他是个从少年时期就开始叛逆,并且一直叛逆到现在的老反骨仔,离着极端就只差了那么一线的究极激进派。”
“他和我妈都是大学生,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提起兰楚章,兰雪声仍旧会不受控地咬牙切齿,“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小风风,你活得比我久多了,应该能明白这玩意在当时的含金量。”
“——他们接受的,都是当时最先进的技术、最先进的思想,胆大,点子多,啥都敢干。”
“他刚毕业那会,琴坛的状况很不好,我爷爷觉着这工作可能一时不大适合养家糊口,就让他先自己找个工作历练历练,等着后面行业回暖了再回来接手他的摊子,或者不回来也行,反正只要兰家的斫琴手艺别丢就可以。”
“结果,老头子他赶着九十年代那会‘下海经商’的热潮,带着我妈创业去了。”兰雪声的指尖蜷了蜷,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手痒。
“开始还只是干点正常的、当着风口的买卖,等着他基础资金攒够了,转头就创了‘空谷遗响’,开始研究开价古琴。”
“对,开价,就是那个开价,说白了就是中低端市场——但古琴这东西的制作流程你清楚,这玩意材料贵、制作周期长,人工消耗高,天然成本摆在那,在当时那个技术水平下,它压根做不出真开价。”
“但老头子这人脑子轴,多读了几年书以后显然比之前还轴。”
“他非要做开价线,率先抢占中低端市场——那就只能压缩制作周期,尽可能降低材料费,再节省人工消耗。”
“于是他开始琢磨了,琢磨什么样的木料能代替百年老桐木和老杉木,既能供初学者练习,又不止成本过高的合格练习琴。”
兰雪声唇角抽了抽:“琢磨完木料他又琢磨漆面,琢磨完漆面又开始琢磨琴弦,后来琴弦也找到平替方法了,他转头看上了全自动和半自动的木工机器——”
“当然古琴开槽腹细节上的问题还是得人工动手一点点的处理,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折腾了不知道多少张琴胚之后,硬生生摸索出来了不同琴款式里,能先由机器直接挖出来的那部分槽腹粗胚的最佳取值。”
“但这会,他的这些做法,已经跟我爷爷自幼接受到的教育全然相悖了。”
“于是他俩吵起来了,彻彻底底、近乎天崩地裂似的吵。”兰雪声抬手抹了把面皮,“我爷爷骂我老子数典忘祖,说他胡作非为,做出来的玩意不是琴,只能被叫成一堆上不得台面的垃圾。”
“老头子说我爷爷是前朝余孽、封建残留,人民都翻起身来当家做主了,他还在那抱着上世纪那一套老旧玩意不撒手,再这么下去迟早渣都不剩,死路一条。”
“他俩都觉得自己的思路才是最正确的,谁也不能说服谁,有时候甚至想拉我妈过来评理,但我妈不懂斫琴,她是个理科生,脑子好使,但对文艺一类的东西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这么讲,那个年代女孩子床头摆着大多是些张爱玲、〇瑶写的各种小说,她那只有各种各样汉化的没汉化的物理学巨著。”
“她大学那会要不是被我爸拐跑了,大概率会继续念书,扭头进研究所里,当个科研人员。”
“所以她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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