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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寻常。
后苍已经艰难地爬到了灵压的中心位置,他挣扎着抬手,攥住了临湍垂落在地上的衣袍一角。
临湍终于睁开了眼睛,垂眸看向了自己的弟子。goΠboγg
他看上去狼狈极了,发髻散乱,头冠也没了,碎发黏在脸上,有灰尘有汗水,那只攥住她长袍的手,掌心似乎因为灵压磨出了些血迹,在她的袍子上洇开一点血痕。
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倔强的,狼狈的,眼里是狼群里养大的狠劲儿,随时随刻都能爆发出誓死搏斗的力量,眼睛亮得出奇。
哪怕已经过去将近九百年,被她的教导着穿上礼教的广袖衣袍,束好发髻,干干净净,规规整整,在条条框框中,纠正成着一个光风霁月的正道剑修,可在这样的时候,他好像还是最开始那副模样。
临湍说不上来,自己的教育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
她大概,从来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师父。
临湍叹了一口气,却没有抬手,她的躯体已经开始慢慢消解。
“师父,我只问您一句话,就一句话。”后苍短促地喘着气,浑身颤抖。
林渡和危止同时看了过去,唯恐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但是没有,后苍喉头哽咽,片刻之后,只问出了一句话。
“这是您……自愿的吗?”
林渡愣了那么一下,把原本判定阵法摆放位置的事情都中断了。
不像是后苍能说出来的话。
但的的确确就是后苍说出来的话。
“是,我愿意的。”临湍终于伸出手,自后苍长成之后,第一次摸上他的头。
后苍没敢动,低着头,却察觉不到头上的重量。
他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却拼命维持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动摇。
一会儿就好,只要一会儿就好。
那双温暖的手,也曾经,短暂地,停留在他的头顶。
后苍低着头,看着那衣袍突出的形状开始慢慢虚化坍缩。
他咬着牙,咬到咯咯作响,隐忍着汹涌的情绪。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
凡是接近飞升的大能,越要谨言慎行,谨慎动念,以免因果缠身,牵连更多的人,修得太清,内心纯粹清净,没有羁绊。
只是要修圆满,而非斩断。
临湍的师徒之情,早就从他会自己选择道路的时候,就修成圆满了。
林渡说得对,真正残缺的,只有他一个人。
头上的手,彻底空了,后苍感觉到身体内禁制在逐渐消解,深深叩首于地。
“师父,我不念了,我再也不念了。”
一声响彻天地的雷声炸得所有人耳膜升腾,不自觉地匍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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