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2年11月22日,雪山深处的白玛有了一个孩子。
孩子的父亲姓张,来自于一个神秘莫测的家族。那家族实行严苛的族内通婚制度,严禁一切混淆血脉的行为。
但人有情感,难以被制度完全磨灭。
为了瞒住族内监管者,她的爱人孤身进入凶地,只留一只手臂被族人带出,死无全尸。
张家搜捕,亲人逼迫,她本想放弃对抗,但这个孩子来了。
带着这上天赐予的珍宝,她避开所有人,独自搬到了雪山深处,靠着一点儿薄田和牲畜度过漫长的日子。
……孩子长大后,该怎么跟他解释没有父亲的事情呢?
白玛守着幼小的孩子,本空虚的心一点点被填满,又感受到了难得的幸福和喜悦。
因着这个孩子,原本寂寥的白雪都变得轻柔可爱,原本寒冷的小屋都升起一丝温暖,白玛振奋精神,一点儿一点改造自己的小屋,建成了一个新的家。
这个孩子是她最大的幸运,因此她左思右想,给他起了一个名字——
诺布。
寓意宝贝。
“小诺布,”她开心地笑了起来,被寒风吹的有些粗糙的面颊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快快长大吧,好好长大吧……”
……也许男孩子长大后会不喜欢“诺布”这个过于可爱的名字吧。
白玛有时会有点儿苦恼地想着,但是这终究是幸福的苦恼,如果孩子不喜欢,长大以后可以重新改一个大名,诺布就当作小名。
可是她的孩子没有对名字提出意见。
准确点儿来说,她小心呵护着长大的孩子却如同一具没有生命的傀儡,目光空茫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好像他根本不是一个真正活着的人。
她的孩子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自己的欲望,没有自己的情感,没有自己的灵魂。
她的孩子怎么了?
他会说话,但是却不用来表达自己的诉求;他会进食,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就好像他的存在一如这山,这雪,这静默的天空,显示出一种无法被撼动的寂静。
她的诺布像是一块儿石头。
而等这个孩子长得大了一点儿,他开始有了自我的行动。
他开始疯狂地折磨自己,他进行种种残忍至极的锻炼方法,每每浑身是伤地回来,淋漓一地的鲜血像是一柄柄尖刀刺痛白玛的心。
“诺布,我的诺布,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白玛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拿起白布包扎,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砸下来,浸湿的白布的边缘。
但即使如此,她的孩子表情依旧是空白的,那双眼睛虽然睁着,但从其中却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倒影,就好像他没办法捕捉到这个世界的丝毫美好。
白玛在寂静的深夜抱着孩子,看着他依旧无任何波动的睡颜,有时会想,难道这当真是她当初背离族群的惩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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