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路明菲要是还嘴了,婶婶脸色就会马上就一变,跳脚指着她说这么多年来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没功劳也有苦劳,我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没事儿就和我死犟?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儿狼啊!别人家的孩子好歹知道对家里人好,就你把自家当仇人!说着说着嗷呜一嗓子就开始抹眼泪哭,那动静跟要杀猪似得震天响。
叔叔和路鸣泽当然看得出来那是婶婶惯用的装哭伎俩,可他们是一家人,这种时候总要给哭了的家庭妇女一点面子。叔叔一边搂着老婆安慰一边对路明菲偷偷使眼色,路明菲只好当场认怂,点头哈腰道歉,这事儿才能这么翻篇。
大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他们其实并不占理,也知道是自己的错,但他们从来不会低头道歉,只要发火耍赖就好,大声呵斥装作气急败坏,就能把一切都掩饰过去。小孩子能拿他们怎么办呢?他们是你的家长,是你的亲人,他们确实供你吃供你喝把你养大了,所以他们说什么都是对的,如果你反抗,那就一定是你的错。
在这个是家也不是家的地方,路明菲渡过了她目前为止人生中接近半数的时光,对于婶婶的脾气她早就摸了个一清二楚。只要不和她犟嘴,不跟她对着干,那个女人多数时候还算好相处,只是有点更年期妇女常见的毛病,喜欢站点小便宜。
路明菲偶尔会想将来的自己会不会也成为那样一个尖酸又小气的女人,得出的答案总是否定。一个寄人篱下,要看亲戚眼色生活的姑娘,哪有什么追逐爱情的权利,当然也不可能会有谁喜欢她这种人。
既然没人喜欢,那就无从谈起未来。
快要到家了,路明菲重新戴上眼镜,有了镜片的遮挡,那双仿佛藏着月下清泉的眼瞳看起来就没那么显眼了,这样她就又变成了个穿着贵族中学校服也压不住土味儿的丫头。不是没学会打扮,而是根本不想也不敢去打扮,带上首饰穿着漂亮的礼裙blingbling这种事和十五岁的她永远无关。
终于离开楼道,站在家门前路明菲累的气喘吁吁,她故意把湿漉漉的头发弄的更凌乱一些,再拧拧裙角,好让它有走起路来就能往下滴点儿水的悲惨模样。
这个有些年头的小区其实有一部老电梯,人进去脚底下都感觉会猛地一晃那种,路明菲很累但还是坚持要爬电梯的意图就在于此,她需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在大雨里泡了一宿的倒霉姑娘,这样婶婶最多只是数落几句就会放过她的狗命。
路明菲摸出钥匙,门开了,婶婶坐在客厅里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胸,斜眼瞟了过来,路明菲顿觉自己好似误入狮驼岭的和尚,心里暗叫三声大王饶命。按照往常的生活,这个时间点婶婶一般都在煲剧,可现在电视根本没开,这架势摆明了是要兴师问罪啊。
“婶婶早……”路明菲低声说,佝偻着腰换鞋子,免的对上那双仿佛能射出激光炮的眼睛。
“你还知道现在早上了啊?”婶婶阴阳怪气地说,声音仿佛东厂的李公公和皇后那儿容嬷嬷的结合体,“小姑娘长大了翅膀也就硬了是吧?觉得我管不住你了,这胆子也越来越肥了,才多大年纪啊就学会彻夜不归一个电话也不打了?”
“不是我故意不打,是我没机会打……”路明菲小声给自己辩解。
“什么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根电话线都没有?”
“高架路上。”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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