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啊,实在是没有吃的啦,没有办法。”
李四一家跟张六是在整个村子里感情最好。不仅仅是因为两家住得近更重要的是两家都是村子里少有的独户。张六的爷爷是单传,张六的爹也是,到张六了都是,所以往上就没有什么亲的亲戚在了。加上人穷亲戚也不爱走动走动,而却租田户本来就流动性比较大。这也能让人理解为什么自古百姓们都对土地热爱这么执着了,没有自己田地连一个安稳的日子都没有办法过,更别提什么落叶归根之类的话。
张六的娘是张六的爷爷用了三担米的钱粮从人贩子的手里买过来的,当时她才十一岁,还生了点病,所以才这么便宜。听她娘说她依惜记得自己家住在湖南一个叫做挂木村的地方,她娘家姓朱,她叫做朱采薇,她爹叫做朱大常,识字会书。她家院子里有一棵梧桐树开花的时候非常地漂亮。她除了爹娘还有一个小几岁的弟弟,也就是张六的舅舅,他很爱笑,笑起来非常的好看。本来一家生活很幸福的,不过弟弟在两岁的时候生了病,家里实在没有钱医治了,她爹只能含着泪把她卖给当地一个地主老爷的小女儿做丫鬟,换来了五担米两只鸡和三吊钱的价格给他弟弟医病。
她是在一次帮小姐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被人贩子给拐卖了,然后才认识了张六的爹。张六他娘说:她不怨恨她爹把她卖掉,也不怨恨她弟弟生病的事情,甚至不怨恨把她拐卖掉人贩子。因为遇到她的丈夫让她觉得是上天对她的眷顾,她丈夫对她真的很好,从来没有打骂过她,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留给她,有什么好事都先想到她。她只怨恨这个世道,为什么他们再怎么努力节俭都只能是勉强够存活而已。在张六的娘得病临终之际,她说她真的是很想回家,回去看看爹娘,看看弟弟,可以的话再次看看家里那棵梧桐树开花。虽然她丈夫答应过她只要有一点点的闲钱就陪她回去实现她的梦想。可是她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了,她现在只担心她离开后,丈夫怎么办,儿子怎么办。最后她带着对这个世道怨恨,却要面带微笑的劝说丈夫儿子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张六的爹也因为思念成疾不久之后离开人世。
两位至亲的相继离去让只有十四五岁的张六一片茫然,不知所措,还是李四一家帮忙操办,给予安慰才让张六走了过去。听李四一家说,他们两家之所以这么好是因为当时李四一家刚搬过来的时候张六的爹给他们一个住所,还帮忙搭建房子,所以两家人一直关系都不错。
走近望见田间的李四,张瑞心中居然会出现莫名的心酸。也许是来自张六的一些记忆,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活生生被生活压迫成了五十岁的样子。终日被阳光照射的皮肤赤黑的发亮,伴着干瘪的皮肤,脸上有着繁重的皱纹,甚至连那条短少的吊鼠尾辫都能看见了白发。手掌能看见厚厚的的老茧,没有鞋穿的脚,几乎终年可以黑泥夹在脚底板到脚跟那深深开裂的死皮之间,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却撑起了一个家庭一片天。
李四家本来有四个孩子:老大狗毛就比张六小几个月;老二在出生后不久得病,因为没有照顾得好就夭折了;老三阿狗十岁,还有一个女儿小妹才六岁。本来老大就快长大**,家里多出一个劳动力会轻松一些。正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能做的事情都可以帮家里做,什么挑水做饭,挑粪肥田之类。可是在去年的一天,狗毛去镇里乘墟(方言:赶集的意思)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在一棵树上找到了他挂着的尸体,还是张六放下来跟李四一起抬回家里埋了。
知道了噩耗的李婶直接哭晕死过去了,要不是家里还有两个小的还要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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