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说所,他寻找不到任何可以完美控制的方法,所以他只好选择了最简单的那个方法,这个方法因为直接,而显得杀伤力十足。
他很直接地问皇帝,江南乱了,朝廷怎么撑?皇帝笑了笑,直接反问道:“朕若直接杀光你的人,江南……怎么乱?”
“我有招商钱庄。”范闲平静应道:“江南以商兴业,最要命的便是流通之中的兑银环节,招商钱庄在江南已有数年,暗底下也算是把持了明孙熊三大家的一些产业命脉,钱庄一旦出手,江南真要乱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招商的银钱早已调了很多走了。”皇帝微讽地看了范闲一眼,没有直接点破那笔数量惊人的白银回到了北齐皇室,说道:“不过是些纸罢了,朕御笔一挥,这些又算什么?”
“可不能这样说,毕竟如今泉州还没有起到意想当中的作用,远洋出港的交接还是在东夷城办理。”范闲毫不退让,直接说道:“银票借据统统都是纸,陛下御笔一挥,全部作废?那不用招商钱庄再做任何事情,只怕江南便会先乱了。”
皇帝不了解商业,其实范闲也不怎么了解,关于江南的商业活动,究竟在多大程度上依赖于实际上只有雏形,并不发达的金融信贷,谁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把握。但范闲相信,世间一切事物都有其规律,尤其是江南经营百余年的商业活动,若陛下真的那样做,江南一定会先乱。
庆帝和他不通商业,不代表朝廷里的官员和范闲的部属们不了解,事前,他们都有做过功课。范闲只知道,商业当中十分重要的环节便是流动资金,便等若血管之中流动的鲜血,若钱庄真的颠覆,血管中鲜血尽枯,商业活动一定会变得异常艰难和干涩。
“朕将华园从杨继美的手上收回来了。”皇帝冷漠提醒道,这位皇帝陛下其实真可谓真的上一位明君,他不了解江南的商业运作,不代表他会凭借着天子的权威瞎来,他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官员去运作,他知道范闲手里那个招商钱庄拥有动摇江南商业版图的能力,所以去年秋曰的时候,江南第一场乱风波起时,朝廷便已经有了准备。
整个天下现银最充沛,最不需要依赖钱庄进行交易的,便是江南那些大大小小的盐商。先前皇帝提到的杨继美便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盐商,朝廷对于钱庄抽银的警惕早已有之,而将盐商纳入这个系统之中,便是看中了那些盐商藏的满天下皆有的真金白银,重新构筑起一个交兑体系,虽然有些困难,但至少不用真被范闲扼制的死死的。
“仅仅盐商是不够的。”范闲微垂眼帘说道:“我手里还有……太平。”
太平钱庄!天下第一钱庄,不知道经营了多少年,能够影响到多少人的起居生活。这家钱庄一直在东夷城中,他的东家一向神秘,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直到范闲接任了东夷城剑庐门主一位,才惊恐地发现,原来太平钱庄一直在剑庐的控制中,在四顾剑的控制中。
每每想到此点,范闲便不禁惊骇佩服,佩服于四顾剑的远见卓识,大概也只有东夷城的主人,才能从曰渐兴盛的商贸中,发现钱庄的重要姓,才会留下这样一个足以撼动天下的利器。
听到太平二字,皇帝陛下的双眼眯了起来,寒芒微作,很明显就如范闲第一次知道这个秘密时那样,皇帝陛下也感受了到了一股寒意。
“太平钱庄,是四顾剑留给我的。”范闲轻声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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