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微微一僵,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而平静说道:“陛下胸中有宏图伟业,您按照您所以为正确的道路在行走,然而在我看来,再伟大光荣正确的目的,若用卑鄙的手段做出来,其实都不值得尊敬。”
皇帝陛下的唇角泛起一丝讥诮的笑容,看着范闲无所畏怯的眼眸说道:“莫非你以为今曰在京都大杀四方,就是很光彩的手段?”
范闲笑着摇了摇头,应道:“我的目的只在乎了结数十年前一段公案,撕毁我这一生头顶最大的阴影,一切都只是从自我的角度出发,正如先前所言,此乃私怨,本来就没有什么伟大光荣正确的意味。既然如此手段如何卑鄙又算得什么?”
他顿了顿,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有些感慨有些感叹的眼神望着皇帝陛下说道:“在这些方面,我似陛下更多,对陛下与我而言,好人是一个多么奢侈的形容词啊……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没有像她那样,直到死都还糊里糊涂,莫名其妙,至少我在死前,还可以问陛下一句。”
这句话说的是叶轻眉与范闲两个人之间根本姓的差别,然而世事无常且奇妙的是,范闲在这个世间奔波享受上升,最后竟还是慢慢地偏着叶轻眉的路子去了。因为这一对前后降世,隔着时光互相温暖的灵魂,大概是这世间唯一对于皇权没有天然敬畏心的存在,从最内在的那个部分说起,他们在龙椅面前,都有笔直站立的吧。
皇帝陛下平静着,微笑着,带着一抹古怪情绪看着范闲,不知道他是不是感觉自己似乎在隔了很多年之后,又看见了那个女子。
迎接着范闲看似平静,实则字字诛心地感叹,皇帝陛下没有动怒,没有阴郁,反而平静地开始说起别的事情:“当年太平别院之变,朕并没有奢望你能活下来。”
范闲微微点头,当年太平别院血案,叶轻眉刚生下自己不久,正是最孱弱的时候,而自己只是一个婴儿,怎么可能在皇后一族的疯狂追杀,秦家大军的冷漠监视下存活?皇帝当年既然营织了这个卑鄙冷血的计划,自然也冷漠地不理自己的死活。
如果不是老范家拼了命,如果不是五竹叔赶回来的快,如果不是陈萍萍发现事情不对劲,提前从北方的边境上赶了回来,如今的庆国哪里会有自己的存在。
“然而你终究是活了下来,而且被送到了姆妈那里,朕在略感惊诧之余,不可否认,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你是朕的骨肉。”皇帝望着范闲平静说道:“如今想来萍萍那时候便已经对我动疑了,不然不可能同意老五的要求,把你送到澹州,他知道在这个世上,我对太后,对姆妈都是以母视之,只有眼睁睁看着这成为既定事实。”
“若事情就这样下去也便罢了,顶多朕在京都,你在澹州,逢年过节的时候,朕会想起还有一个私生子在遥远的澹州海边,给范府再加些赏赐,送到你的身边。”皇帝陛下的发上沾着雪花,一时间竟分不清楚究竟是雪还是如雪的发丝,整个人已经渐渐有了一种老态。
“然而陈萍萍似乎不这么想,你四岁的时候,他就把费介送到了你的身边,并且暗中调了一批监察院的密探交给了姆妈使唤。这件事情,他入宫告诉过朕,朕本来以为他有些多此一举……”
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在回忆这十几年里的过往,说道:“然而你十二岁那年,便遭了刺客。”
皇帝看了范闲一眼,摇头说道:“那些年你在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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