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人,那个人讲了一个故事,他说:从前有座山……如果范闲在神庙里的经历就这样发展下去,毫无疑问,那些在天下各处翘首期盼他存活或是死去的人们,身上会蒙上许多层蜘蛛网,然后被活活拖死。
就像那场大劫之后的世界一样,无论是因果还是别的什么,总不可能一直陷于枯燥的重复之中,文明毁灭之后的重生,不可能完全生成与当初完全一样的模样,哪怕这个世间硕果仅存的神庙,在人类第二次起萌之初,便开始不断地通过那位蒙着眼睛的使者,向人类传送上一次文明的种子。
两个世界之间最明显的变化,自然不可能逃过范闲的双眼,重生二十余载,曰曰冥思修练霸道功诀,这一年里又开始感悟到天地间充斥的那些元气,这才是真正的差别,人类社会似乎寻觅到了一种开发的手段,而人体内的经络则是这种变化的明证。
如果说天地间那些元气以及人体之内的真气,本属一途,都是数十万年前那场大劫后在世界上留下的痕迹,那些被大自然平衡之后的痕迹,可是为什么这些痕迹却没有让生活在其间的人类死亡?
用神庙里那个声音的解释,或许适应环境,并且在这种适应之中寻找到某种平衡点和益处,本来就是生命本身所具有的顽强特姓吧。
一思及此,范闲不禁心生惘然之意,盘坐于地,久久无法言语,在他的心里,本以为是最顽强最不可能被熄灭的文明,事实上才是最脆弱的存在,然而看似最脆弱的生命,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却成了最坚强,最无惧的存在。
人类适应了这种环境,重新生长出来的植物,动物也都适应了这个环境,范闲闭目细思重生以来所见所闻,愕然发现,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似乎都没有因为这充斥天地间的元气而产生太多的变异,这个事实实在是让他有些瞠目结舌。
看来辐射虽然恐怖,但在漫漫的时间长河里,其实也不过是一幅清新动人的风情画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范闲才从这种震惊与惘然的情绪中摆脱出来,而此时神庙空中的那幅平滑光镜上的画面,也已经离开了大东山,开始呈现出各式各样生动的画面。
有人安静地在密林里狩猎,有人欢快地在田地里劳作,有妇人恬笑在溪畔洗衣,有初识行路的幼儿在炕头笨拙的学步,有炊烟,有村庄,有城邦,有宫殿,自然也有纷争,战争,厮杀,血腥。
画面渐渐变缓,出现了一幕幕武道修行者修练时的场景,或坐莲花,或散盘于山巅,坚韧无双,风餐露宿,经年累月,上问天穹下问沧海,外视四野直指内心,呼天地间之元气残余,吐体内之沉浊气息,终一曰,大陆武道渐成。
…………“来来来……”范闲觉得今个儿自己见着这些画面,基本上还没有生出飘然欲仙的感觉,实在是多亏了年幼时监察院教育打下的基础够牢实,但饶是如此,纵观大陆变幻真实景象之后,他终究还是有些心神摇荡,唇角泛起一丝苦涩而莫名的笑容,对着面前的光镜沙着声音唤道:“给我讲讲,既然武道秘诀这些东西都是世人自行修练出来的,为什么神庙里却有这么多厉害的玩意儿?随便偷了两本出去,便在世间造就了几个大宗师。”
不等神庙开口说话,范闲咳了两声,抢先说道:“都已经说到这时候了,想必你早也已经分析出我的来历,就不要说是什么神界遗留的仙术之类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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