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出多门必乱,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没个个把月,不杀上几场,他们是定不下来谁为主谁为辅的,这就给了我们可乘之机!我还是那番意思,不必等什么远道而来兵劳将疲,趁他们还不能心齐时,先下手为强,挑选一路或几路弱旅,出其不意聚而歼之!”
方才李修正是在说这个方略,被六率的人给否了。
现在又说一次,邓胜迟疑了片刻后,拱手问道李修:“本将不是不顺从公的方略,只是西域对我等来说,人地两生,为何不从敦煌调兵而往,偏要我等犯兵家大忌贸然迎战?敦煌有玉门关长城为依靠,正是以逸待劳鏖兵的好去处。如此这般大胆的出击,舍了长城与城池不用,非是上策啊。”
李修略微抬了抬手,其实是在翻阅“天书”,找出一段话来敲了邓胜一记震天雷鸣。
“兵无常势,焉能固守常理。你能想到倚长城而战,胡人们便想不到么?恐怕他们就是奔着长城一线而来的,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猜恐怕会有火炮助阵。再者说,汝岂不闻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之理乎?岂能被动防守一隅,那样只会被他们添油战法耗死我等。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邓将军,可深虑之。”
邓胜不敢置信,此等高深的军略,连自己都想不透,面前的这位年仅十六的少年郎,又是如何得来的呢?
李修玩味的看着他脸色变换不已,心中大是得意!果然“天书”神妙,自己拜读了许久,才终得明白人、地之间的存属,真不知写就此书的人,又是何等的惊才艳绝!
兵者诡道也!
要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胡人必定以为自己会死守玉门关一线长城,来犯之敌自然分路而来,在关下集结。
自己手中陡然有了一支人马,所说略显老态,但却是百战幸存的老卒,沙场之上最怕碰见的就是这等军士,油滑狠厉料敌机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血色漫天。
谷新卒锐气是有,缺的却是这份生死之间的漠然。
邓胜思忖良久,一拍自己大腿,嗐了一声:“打了半辈子的仗,还不如一个娃娃!要是当年有你这么一位谋士在,太子爷也不会被逆贼从金陵城赶了出来。”
“放肆!你说谁是逆贼?!”
大帐门帘一挑,进来两个人。
一位是义忠老僧,满面得意的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太上皇,刚才训话的就是他。
六率齐齐见礼义忠,根本不理太上皇。
李修虚引太上皇先坐在自己右手,诚恳打问了一下起居:“一路行来甚是辛苦,太上皇您老人家可还受得住否?”
“哼!”太上皇没好气,外有忠顺的兵卒,内有王子腾的将士,却如纸糊泥塑的一般,任由义忠将他带了出来,一路胁迫至此,可见人心向背,都恨不得他死在义忠的手里,好能如了当今的愿。
义忠老僧双掌合十给六率回礼道:“这十几年也是苦了诸位了。千错万错都是穆莳的罪过,为我一人死了多少生灵,老僧在佛前忏悔一生也抵不得滴。”
“太子言重了!”六率人噗通通跪倒一片,双目含泪悲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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