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的精髓也许并不在于绝密食材,也绝非样式的奢繁,功夫都藏在做法里了。
老火靓汤的人沉默了。
佛跳墙一出,谁与争锋?
“月初姐,咱们这道鱼尾巴,能行吗?”问话的是传菜员蚤蚤,在听了对方做的是佛跳墙后,他的声音就要被秋风吞没了。
吃鱼最忌讳鱼刺,而鱼尾是鱼刺最多的地方。
林月初不确信了,闷声道:“不叫鱼尾巴,叫烧划水,也是国宴菜呢。”
划水,在徽州方言里是鱼尾巴的代名词。这菜以道青鱼的尾部作为主料,鱼尾部是鱼身上最有力的一段,它好比鱼在水中行进时的舵和进推器,带领鱼儿向前游去。上世纪七十年代,作为国宴菜品,备受推崇。
“国宴菜和国宴菜,不可同日而语!”广府靓汤的人哈哈大笑。
“我本意是,大家在汤先生带领下,在这个美食快消的时代,拥抱传统美食,回归饮食真意呢。”林月初尴尬地一笑而过。
菜肴还未上桌,厨房里已经比过了一轮。在大家心中,佛跳墙稳胜。
只是到了来宾面前,得到的评价,又截然不同。
包继来幽幽叹了口气,“佛跳墙需要食材、巧手、时间、心思、经验缺一不可,一道菜至少要在火上熬上三天三夜。可惜啊,白白浪费了食材。”
换言之,广府靓汤做的佛跳墙,不地道,火候也不对。
“敢于挑战佛跳墙,我倒是觉得勇气可嘉。”程老看着包继来的失望,包靖江的沮丧,于心不忍,出口安慰。
毕竟食材珍贵,大家一人一筷子,也就吃光了。
鱼划水上来,大家都没怎么动筷子。鱼尾巴实在很难调动大家的热情。况且,大家也都基本吃饱了。
厨师们回到了厨房。
林月初阻止了准备做最后一道菜的火哥,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
火哥吓得脸都青了,月初是真的敢想敢干呢。“月初,别的我都依你。可咱们的菜单已经递交上去了,现在改不地道。况且,我是真的觉得这道菜,太朴素太平凡了。”
林月初却很坚持,“把平凡做得不平凡,才是真的了不起啊。候哥,咱们俩一起来,时间不多了。”
十分钟之后,两家餐厅上最后一道菜。
广府靓汤上的是“虫草狮子头”。大家一看大荤的狮子头,拍拍肚皮,没人吃得下。
而林月初,端来了“开水白菜”。“这是我们最后一道,清心汤。”
来宾中一个美食评论员哈哈大笑,觉得很讽刺,“莫不是皇帝的新装,明明就是平平无奇的白菜汤。”
林月初仍是不慌不忙,“汤,是我们餐厅的最大特色。在此之前,大家已经尝过了酸辣乌鱼蛋汤,这款清心汤,秘诀在于汤底。把鸡汤熬得又红又透亮,鸡肉和渣都捞出来,煮的菜吃起来又清淡,味又浓。”
浓与淡本是矛盾的,但在这小小一碗里,完美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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