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大国师的天命来得很是突然。
那日她似往常一样带着墨君漓出京给百姓们义诊,回宫后便忽的起不来身了,太医们在太慈宫内来来往往,近乎将那门槛都踏破了,却也仍旧无一人能诊得出她的病情。
“阿衍,你出去知会狗蛋一声,让他不必再派这些御医过来了。”倚在榻上的女人弯眼笑笑,多年来有玄门的养命之法在,而今她虽已年过花甲,瞧着却依然像是个才而立不多时的妇人。
“我这不是病,是命——太医们是瞧不好的。”
“我的天寿快尽了。”
“我就快死啦。”慕惜辞敛眸说了个轻描淡写,眉间镌着点点不甚明显的疲倦。
墨君漓听罢陡然便红透了眼眶,他守在床边沉默了良久,半晌才嘴唇哆嗦着应了声好。
“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你等会再去也行,刚好我还想跟你说两句话。”女人放缓了声调,费力抬手摸了摸墨君漓的鬓角,“免得狗蛋那小子受不住——好歹也是不惑之年的人了,我可怕他一着急再犯了毛病。”
“他那身子骨,这两年还不赶不上小宝呢。”慕惜辞的眼神暗了暗,她记得今晨出门时他尚是满头的乌色,这才不过半日过去,他鬓边竟已冒出了不少银丝。
“小宝……小宝那丫头惯来没心没肺的,她什么都不用愁,身子自然也比狗蛋他们结实一些。”墨君漓勉强牵了唇角,他竭力克制着压住了嗓子,唯恐被榻上人听出了他喉咙里几近要掩不住的哭腔。
从前年少时他想不通世上为何会有人那般执着于一个“寿”字,如今却忽然明白了两分。
“对呀,什么都不用愁的小妮子才最幸福。”女人语调轻巧,“这一点,连二蛋都比不上她。”
“阿衍,这一世我过得很开心。”
“有你,有阿姐,有二哥,乐绾,爹爹,小云迟还有阿瑶、叶姐姐,凝露明轩,灵琴沈掌柜和狗蛋他们……”
“真的,是从未有过的自在和快乐。”
“只是我的天命就到这里了,阿衍。”她目光平静,撂手时轻轻拉住了墨君漓的指尖,“但乾平的大运却还不算稳当。”
“所以,我走以后……再辛苦你多守三十年罢。”
“我在……忘川水边,等你三十年。”
“说好了,不要来太早了……”她细声喃喃,音落时缓缓闭了眼。
“好,我们说好了……三十年后,忘川水边见。”墨君漓用力攥紧了她寸寸冷下去的手掌,一直被他压在腹中的呜咽亦终于冲出了喉咙。
待到宫中的丧钟响彻京城,他已然被霜雪覆了满头。
墨君漓打那日起便断了自己的养命术。
于是宫中的众人惊奇地发现,自家早先还康健如壮年人的太上皇,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化作了一派老态龙钟。
他日益沉默,开始变得不再似从前那般喜好出门,常常在屋子里守着柄鞘上雕着符文的匕首和几张长乐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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