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的车轮落在石板路上,发出阵颇有节律的“吱嘎”声响,马蹄清越,晴日微凉。灵琴撩了车帘抻着脑袋向窗外探去,一双鹿似的圆眼充满了好奇。
“小姐,我们今日是要去哪里呀?”重新坐正的小姑娘憋不住的一通叽叽喳喳,慕惜辞隔着帘子,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车外,坐姿是一如既往的矜贵优雅:“灵琴,我昨夜便告诉过你了,我们今天去的是东市。”
“嘿,婢子知道是东市。”灵琴呲牙,趁着车中没有旁人,笑嘻嘻地凑上去圈住了慕惜辞手臂,“小姐,婢子是想问问您,我们是去东市哪里?”
“凌云堂。”慕惜辞闻此轻勾了唇角,似笑非笑,“给你买两支趁手的毛笔,再弄点练习用的米格草纸来,砚台和墨锭府上有现成的,还不缺。”
“啊?凌、凌云堂啊……”听见“毛笔”与“草纸”的名号,灵琴面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起来,上回慕惜辞教她写字的阴影犹在,并且只怕是没个三年五载的都消不了。
“放心,骗你的,我们得先去市集尽东头一趟。”慕惜辞弯眼,眼见着小姑娘僵硬的表情渐渐放松,抬手顺气,忽的话锋一转,“然后回程的时候,再顺路走一圈凌云堂。”
灵琴刚舒到一半的气立时卡进了喉咙,她哭丧着小脸看向慕惜辞,鬼哭狼嚎般唤了声“小姐”。
慕惜辞对此置若罔闻,顾自垂眸盯了阵指尖,思绪慢慢飘远。
她前生时,靖阳伯府抄家一案,是成功翻案了的。
只可惜到了沉冤昭雪之时,除了伯府大公子湛明轩,湛氏直系三族,竟再无一人活在世上。
慕大国师思及此,几不可察的叹息一口,湛明轩此人给她的印象极深,生性倔强话少,武艺极高又颇有远见,十分善用谋士,虽称不上是顶尖的大将之才,却也是此间难得的良将。
他十六岁从军,边疆厮杀十数载,到底拼出了一身煊赫军功,逼得墨书远重新彻查当年之事,可以说是生生凭借着一己之力,翻正了这场昔年冤案。
慕惜辞抿了唇,前世她第一次见到湛明轩,是在她兄长的葬礼上。
彼时战火未歇,他们亦寻不到慕修宁的尸骨,没有停灵、无关出殡,衣冠冢下埋着的是那杆折作三段的戟,还有件被血染成绛色的破碎银铠。
沉默寡言的年轻小将递给她一袋沾着赤红的金丝玉,他告诉她,小公爷察觉场中生变,拼了命地把他们这些伤兵送出十里开外,转马掉头冲回战场之前,又将这包东西给了他。
“两军交战,独主帅不可退离半分。”眉骨爬了疤的将军弯了唇角,眼中满是赴死的决然,“明轩,靖阳伯府的污名还未洗去,你比我更有活下去的理由。”
“慕家的儿郎,生来便要驰骋沙场,百里黄沙即是我的长眠之所——明轩,我父亲走了,阿姐也已出嫁,我放不下的,独有那刚回家不久的小妹。”他说着把手伸向战甲之内,少顷摸出只贴身存放却仍浸了血的布包,他将它塞进他的怀中,“替我把这个带给阿辞。”
他说这是他答应了要送给妹妹的东西,让他把它们带回来,交给他的小妹。
她抬头瞥见小将上了夹板的手臂,看到他腋下撑着的拐,她颤抖着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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