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对,他还有些应激,等过些天再来好了。”
“他跟我,都需要冷静一下。”
说是过些天,这一冷静,就是数月。
仿佛遗忘了自己曾交过一个傻子朋友似的,傅偏楼缩在客栈里,要么看书习字,要么给客栈当跑腿,反正没事也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从日升到日落,然后装模作样地来一句:今日太忙了没空出门,等明日吧。
接着就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谢征哪里不明白他在装鸵鸟逃避现实?只是看破不说破,任由他去。
不带感情色彩地说,这样倒正合谢征的意。
傅偏楼不到处乱跑,干什么都在他眼皮底下,有种一切尽在掌控的舒心。
于是逐渐地,谁也不再提这件事,好似把李草抛诸脑后,安稳悠哉地生活下去。
日子一掠而过,不知不觉已是夏末。
月明星稀,夜凉如水。
客栈后院的杂草上结了晚露,昭示炎热的夏天即将结束,凉秋将至。
院里的银杏树下支起一架桃木小桌,桌面刻着横纵格子,俨然是个棋盘的模样。上边摆着七零八落的几颗白子,以及密密麻麻的黑子。
小桌两旁,谢征与傅偏楼对面而坐。
短短几月,傅偏楼身量便抽长不少,脸颊也圆润起来,眉目若画,却隐隐带着股郁色。
他一面揪紧身上被迫披上的外衣,一面咬着碗沿,时不时嘬口碗里的红豆汤,纠结地思索着。
葱白指尖捏着冰白棋子,不知往哪放。待谢征驱赶蚊虫用的折扇在手里开合过六下,才豁出去般往某处一搁。
搁完,他抬眼紧张地盯着谢征:“该你了。”
谢征垂眸望着棋局,不疾不徐地从旁拈起黑子,落盘:“吃。”
“……你又赢了。”
傅偏楼泄气,不满咕哝:“怎么看出来的?”
“陷阱设得太粗浅。”谢征开始收子,“你进取之意太重,偏爱一条路走到黑,不成功便成仁。很容易揣摩。”
“那是你!”傅偏楼喝完红豆汤,愤愤道。
他自认心思还算比较难琢磨的那挂,却每回都被谢征杀个片甲不留,十局十输。对方就像能看穿他整个人似的,什么埋伏都瞒不过去。
偏偏和别人下棋时也不见得如此,独他一个。
这叫傅偏楼怎么甘心。
夏天日燥,钱掌柜为了纳凉时不无趣,特意把棋盘搬出来,到处找人对弈。
客栈上下就没人没被他霍霍过的,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倒都挺会玩棋,一开始把谢征和傅偏楼两个新手打得落花流水。
但两人一个心思缜密、不露山水,一个剑走偏锋、奇谲诡吊,熟悉规则又研究过好些本棋谱后,便开始挨个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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