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似也识得厉害,不如以往猖狂,不像往日一般夜夜入梦,他难得睡了两個整觉。
因此,柯承兴更将万恩寺视作救命稻草。
纵是再凶恶的厉鬼,见了神佛也如老鼠见了猫。柯承兴在桌前坐下,僧人已送上精致斋菜,他惶惶不安了些日子,瘦得厉害,而今心下渐宽,久违的胃口重新出现,便径自取来碗筷,大快朵颐起来。
吃着吃着,柯承兴就想起了陆氏。
自打陆氏鬼魂出现,他强迫着自己不去回忆亡妻,那些噩梦已经足够吓人,柯承兴并不想自讨苦吃。但如今身在古寺,菩萨保佑,这样的庄严清净之地,他终于敢正大光明地在脑海中回忆起陆氏的容貌来。
柯承兴待陆氏,其实是一见钟情的。
他去县里收父亲在世窑时窑瓷的旧账,路行途中遇到匪徒,马车被人劫走,车夫为救他重伤不治,而他逃了几里地后,陡然发现自己身处陌生荒野中,求助无门。
那时天色已近傍晚,四周并无人经过,常有野兽吃人的事在荒野发生。正当柯承兴心生绝望时,从书院游学归家的陆谦乘车经过,见他处境困难,便出手相助,带他一同回了常武县。
柯承兴就是在那时遇到的陆柔。
陆谦带他回到了陆家,陆家人瞧他可怜,被劫走钱财又身无分文,便收留他住下。柯承兴写信寄往盛京,请母亲遣人来接。在等待柯家来人的那些日子,柯承兴与陆家也算相处尽欢。
柯承兴还记得初见陆柔的那日。
他刚死里逃生,浑身泥泞,狼狈不堪。陆谦扶他到一处屋舍前,他瞧着面前简陋屋门,不由皱了皱眉。
县城本就不大,临街宅屋瞧上去也实在寒酸,这样用泥巴与干草夯的屋顶,没下雨还好,要是下雨,难免要漏雨。
正想着,陆谦已经冲门里喊道:“爹,娘,姐!”
从里传出个清澈女声,紧接着,从黑黢黢的屋子里,走出个年轻女子来。
这女子梳着个云髻,只在发间插了支刻花木簪,穿件藕荷色棉布花衫裙,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虽钗荆裙布,亦难掩丽色。那破旧的小屋,便也因为这美人变得光鲜起来。
柯承兴当时便被陆柔惊艳得说不出话。
没料到这样的小城中,竟有如此佳丽。
他对陆柔一见钟情,在陆家时,便时时注意这女子。陆父是个教书先生,家中仅有一子一女,陆柔的弟弟陆谦在书院读书,再过两年即可参加举考。陆柔虽是女子,陆父却如别家教儿子般地教女儿,识文断字,诗书礼仪比盛京的学子都不差。
柯承兴越发动心,待柯家来人将他接回盛京后,便与柯老夫人说了想娶陆柔一事。柯老夫人起先并不同意,认为陆家背景清贫,配不上柯家。
当时柯承兴跪在柯老夫人面前很是坚持:“母亲,陆家现在虽清贫,但陆家二子陆谦如今在学院念书,听闻学业颇有所成,未来举考有极大可能中第,待一朝得中,陆家也算有了官身。”
“咱们商户,要与官家结亲何其不易。要是聘回寻家世好些的女子,那女子家中多半娇惯。我在陆家呆了大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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