俭不觉看得有些痴了,探春在一旁唤了半晌方才醒过神来。
探春、惜春对视一眼,姊妹二人俱都恼怒。素日里宝姐姐娴静端庄,何曾有过这般失礼的举动?加之前头莺儿来探听,二人哪里想不到,此番宝姐姐意在俭四哥?
李惟俭瞧着内中一笑,道:“薛姑娘倒是好闲情,前几日听闻鹏儿病得抽搐,不知可好些了?”
惜春瘪嘴道:“俭四哥不妨自个儿问去。”
李惟俭笑眯眯探手揉了揉惜春的小脑袋:“不错,我正要去问。”
说罢挪步负手朝着侧园而去。惜春眨眨眼,恨不得抽自个儿一个嘴巴,谁想到俭四哥就真个儿去了?
惜春禁不住骂道:“不知廉耻。”
探春虽也不爽,却因比邻许久,知晓宝姐姐的境遇,便摇头道:“莫怪她……她也是没了法子。”见惜春不解,探春便道:“这世道本就不是咱们女儿家当家立事的世道,性子强如凤姐姐不也如此?”
却说李惟俭挪步入园,那宝姐姐好似方才瞧见,顿时‘诶呀’一声,羞得下了秋千,紧忙以袖遮面、扭身而走。许是走得急切了些,便见一团雪白物什掉落,宝姐姐却顾不得捡,只往前头去了。
李惟俭也不去追,到得那团物什近前,却见是个帕子。展开来,内中幽香袭人,又有隽永小诗一首:
相见幽情羞难吐,心惴难平忘归途。
轩昂英姿频入梦,月冷阑干髻慵梳。
李惟俭读罢笑了笑,将帕子藏进袖袋里,转身出了侧花园,与探春、惜春道别,旋即出了贾家。
上得马车,叫过丁如松,吩咐道:“去查查,薛家可是遇到什么棘手事儿了。”
丁如松臊眉耷眼道:“老爷,前一回那花魁可还没过去,如今太太还气着呢。”
李惟俭瞪眼道:“让你查查,也没说做什么,哪里那般多废话?”
丁如松讪讪拱手应下,自去吩咐人手查探。
这日回返侯府,便见湘云正吃着瓜子,却不见黛玉等回返。问过才知,敢情是今日去得迟了,黛玉便做主在愚园住一晚,待明早再回返。
陪着湘云说了好半晌话,二人夜里一同睡下。李惟俭半梦半醒间,忽而听得湘云呓语不止,继而哭喊起来。
唬得李惟俭赶忙起身,叫了丫鬟掌灯,将湘云叫醒,湘云这才回过神来。湘云盯着灯火半晌,唏嘘着吐了口浊气,道:“还好是个梦。”
李惟俭小心将湘云搂在怀中,说道:“做噩梦了?”
湘云点点头,又摇摇头,咬着下唇道:“我说不好,只是梦中大家伙都太惨了一些。”
李惟俭追问,湘云便回思着娓娓道来。
却是湘云梦见自个儿嫁了旁人,谁知路遇匪徒,夫君惨死,湘云失了财货,流离失所好似浮萍一般四下流浪。
有一年走到京师,到得荣国府,却见荣国府早已荒废。寻了后头住着的老仆才知,敢情荣国府抄捡,贾赦、贾珍、贾蓉、贾琏等俱都入罪,不日便被斩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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