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他的皮鞭,正是以愧疚与残缺织成的。
康熙二十八年的种痘所里,藏匿的那只罪恶大手,拨乱太多人的人生轨迹了。
容淖心念一动,掩在阔袖下的手攥紧,暂且把和策棱的‘仇怨’抛诸脑后,默了默,抬眸状似云淡风轻对恭格喇布坦道,“骑都尉,你还是与众人一般,唤我六公主为好。”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是一场早已过去的意外罢了。你于我,我于你,都不特别。”
意外。
不特别。
过去了。
恭格喇布坦与策棱反应过容淖突然道出的这番话的言下之意后,同时一愣,面色各异。
恭格喇布坦不敢置信,猛地上前两步,紧盯容淖面容,颤着嗓子,“你……不再怪我了?”
“我清楚记得,我从未对你诉过介怀怨恨。倒是你自己,应该没少借由愧对于我之名,任由残缺的卑怯困束吧。”
容淖目光坦坦荡荡,落在恭格喇布坦方才激动迈步时,微跛的右腿上,直截了当道,“我不耐烦给你当幌子,料想你再无用,也不至于浑身上下的出彩处,只系于这条腿上。”
容淖这番话,直白犀利,以摧古拉朽之势,分崩离析了恭格喇布坦多年来困束自我的围城。
没错。
他过不去的坎,从来都不是毁了一个女子的容貌,而是自身的残缺。
既怯于承认,更怯于面对。
多年来,他注意行走姿势,以免露出跛脚丑态。身边众人更是闭口不提他的腿,似乎全然是把他当做正常人看待。
可,未曾正视缺陷,又何谈坦然对待优点。
——他的出彩处不在腿上。
这般简单的道理,从未有人直白对他讲过,他也未曾想明白过。
庸人自扰十多年,一朝被点破的恭格喇布坦明显失态,愣在原处,面上表情似哭又似笑,扭曲狰狞。
策棱微不可察叹息一声,轻拍恭格喇布坦的肩,目中是惊诧的复杂。
为一母同胞的弟弟,更为眼前这个把小气与豁达兼具一身的矛盾小姑娘。
策棱破天荒头一遭,不再避讳规矩,目光直视少女容颜。
世人都说六公主毁了容,整日妆饰斜红花钿遮丑。
可旧时兴盛几朝的斜红妆,因如晓霞将散,又叫‘晓霞妆’,本就起于伤痕,形似伤痕。当年魏宫诸人,面无伤痕,却痴迷用胭脂仿画斜红者,不知凡几。
少女面庞白皙如玉,颊边点缀一道弯月斜红,一红一白,分明是——极致的对比,极致的姝丽。
策棱眼神悄无声息染上炽热,容淖若有所感抬头。
在视线即将被捕捉那一瞬,策棱蓦然狼狈转眸避开,佯咳一声,故作掩饰胡乱夸道,“公主高义,你的出彩处,同样不在于面容。”
“哦。”容淖本还思绪纷杂,一听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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