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在园中等候。
庭院寥落,因久未逢甘霖,草木出现了枯败的迹象,那文仆端坐园中,良久方间一个小女娘探出头来,手中还抱着一个书匣子。这华清斋中会不用文仆自己抱着沉重的书匣到处跑的倒也就这么一个了。
段子玉知道,这便是先生让他来等的人。
见阿笙出现,段子玉起身,而后躬身拜了拜。
阿笙抱着书匣子还礼,道:“不知先生为何向我行此大礼?”
段子玉年纪比阿笙大了不少,闻此,浅笑道:“姑娘是先生的学生,我乃先生文仆,姑娘受得此礼。”
“先生?”阿笙略有些惊喜,“是静严师父?他回来了?”
段子玉闻此摇了摇头,“先生不会再回来了。”
闻此,阿笙的眼中落满了失落,她浅蹙眉头,问道:“为何?”
段子玉道:“先生如今为新朝国师,为朝堂正官,须常居帝京履职。”
“国师?”
阿笙愣了愣,却是不信此话,静严其人懒散,他这辈子最大的志向便是三两清茶一叠糕点,看花听鸟,做个闲散之人,怎么会忽然搅进朝堂之事中?
若静严投向新帝,那么便再不为裴氏门客,自然不得裴氏庇佑,也就回不得这三清院了。
“他为何……”
段子玉见阿笙入静严所讲,不肯相信,方叹了口气,道:“先生着我来与姑娘带些话。”
阿笙看着那段子玉,眼中满是认真。
“先生道,西枣糕委实腻人,他也吃腻了,帝京美食纷繁,他正好换换口味。”
阿笙蹙眉,这话听着不过日常的絮叨,但却话中有话,静严是在告诉她,他并非因为阿笙的西枣糕而选择帮她,那么能唤的动静严的……
段子玉看了看身后的屋子,对阿笙道:“先生吩咐,这屋内的藏书尽数留给姑娘,让你好好研读,将来若不能做个学富五车的女学究便不要说是他的学生。”
阿笙有自知之明,一直也未曾以静严学生的名号自称,静严这话更像是说给他人听的。
国师的学生……
阿笙恍然大悟,段子玉见眼前这个小女娘原本低垂着头,一副包子样,却忽而抬头,杏眼微瞪地看向自己,便知她是明白了静严的用意。
静严这是在给阿笙一个旁人不敢随意欺侮的身份。
阿笙孤身一人走到今日,她没有靠山,没有背景,全凭着自己努力求存,多是不易,静严虽平日里嘴上不说,但他一直将这些看在眼里。
念及此,阿笙眼眶微微一红,她侧过头看向园中那一株枯败了的草木,眼中雾气腾腾。
段子玉见她如此,不便多打搅,又是倾身一礼,而后离开了三清院内。
近日的气候闷而潮湿,像是大雨将至,阿笙站在庭院之中看着主人再无归期的宅院,只觉胸腔满是风卷不走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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